徐嘉衍开口的声音是清冽的。
叫人听不出喜怒情绪来。
这样的语调和口吻,反而更让白氏揪心起来。
她战战兢兢抬头看,胆战心惊的仔细观察着徐嘉衍表情,但神色一如往常,她看不出分毫端倪。
她已经有太多年没有跟在徐嘉衍身边伺候,这短短数月,并不足够她了解清楚如今的徐嘉衍是何等心性。
赶在年关时候贸然行此等事,确实是放手一搏,更是仗着当年的一场情分。
又想着做的那些事儿,不会给人察觉。
既然拿不住她们母女的把柄,那就算真的事发,她哭告一场,只说孩子糊涂,又怎么样呢?
卖一卖老脸,哥儿是她奶大的,九儿是他的乳妹,总要留些情面,也是成全他自己的体面的。
大不了就是离开金陵,往后还去过苦日子。
但要是成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但是目下看来,她这些盘算……似乎打的太早了。
她不知道徐嘉衍心里头究竟怎么想,便不敢再贸然开口。
而徐嘉衍则是盯着她看了很久,后来摇头叹气:“你在徐府当差的那几年,除了看顾我,其余事情一概不要你查收,父亲母亲在的时候,待你也是百般好,从不轻易支使你什么,一家子奴仆之中,月钱你拿的是最多的,逢年过节给奴才们封赏,你所得也比旁人要多出许多。
白氏,徐家待你,不薄吧?”
白氏头皮一紧,后背浸出一层冷汗来:“哥儿,我……”
徐嘉衍一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情分不情分的,本该是我来与你说,而不是你拿着情分二字,逼到我脸上来。
你们母女此番行事,又何曾想过情分?
全是全不成了,体面也顾不了。
佩兰是要送官的,该怎么处置发落,自有律法摆在那儿,京兆府尹会秉公办理,你与我很是不必说。
至于你——”
徐嘉衍又深吸了一口气,别开眼,似乎多看白氏一眼都嫌多余,更嫌脏:“你纵女无度,挑唆着她这般行事,自然也是不能轻易饶过的,否则岂不没了规矩。
你们是我身边的人,我自行处置,也不必带着你们两个到老太太跟前去说什么。”
他后来侧目去看傅清宁:“佩兰在表妹屋里当差,表妹怎么说?”
傅清宁缜着脸,眼底再没有了笑意,端得严肃又认真:“她只是临时在我屋里当差服侍,我是替表哥给她安排个去处而已,这件事儿自然表哥做主,不用问我的。”
戏做的倒是很足。
徐嘉衍说了声好,转而吩咐长风:“带她们去,你亲自把人送去京兆府,不用拿霍家名帖,拿我的名帖,以将军府的名义,把人送去京兆府衙门,告诉府尹大人一声就是。”
霍云峥皱了下眉头,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徐嘉衍已经有好些年不大托着将军府名号行事了。
这些年住在霍家,出门在外,别人也很少会提起他是将军府的徐嘉衍。
到底如今年纪渐长,是要慢慢同霍家分割开来的。
终究他姓徐,是将军府的血脉传承。
这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只是乍然听他这样说,霍云峥不免多看过去两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