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后放她走,她才能自由。
如若不然,今天就是她的绝路了。
她双膝一并,软着腿窝,跪了下去:“妾也不是要威胁太后,更不敢。
您当妾是鬼迷心窍也好,当妾是怎么样都好。
听了那些话,知道了那些过去的事情,妾翻来覆去的想,突然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或许妾可以跟您做个交易,商量商量,您放了妾,让妾回荥阳去吧。
这些事情,妾是不敢跟任何人说的,况且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至于妾的将来——哪怕青灯古佛常伴,妾都是心甘情愿的!
郑氏有家庙,有宗祠,妾可以一辈子守在那里面,不见人,永远都不见人。
再不然,您对外宣告天下,说妾失心疯了,所以不堪为中宫天下母,这才要废后。
妾是个失心疯的病人,说的所有话,都只能是胡言乱语,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郑皇后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她两只手撑在身侧,朝着章太后砰砰磕头:“再不然,您信不过妾,毒哑了妾,弄坏妾的手,说不了话,写不了字,妾什么都没法告诉外人的。
况且太后,妾也是幼承庭训的人,知道厉害轻重。
您是权掌天下的人,高高在上,不要说是妾,就算是整个荥阳郑氏,要杀要剐,是生是死,也不过是您一句话而已。
皇权富贵,妾心中最是敬畏。
妾今天敢说这些话,也只是想求求您,放妾一条生路,放了妾吧。”
十七岁的人,生的花儿一样的娇艳,最好的年纪,本就惹人心疼。
她哭的泪眼朦胧,小脸儿上的妆容都花了。
那些话说的多可怜啊。
她宁可吃斋念佛,再不然,做个废人,哪怕是做个疯子,无论怎么样都好,只是不想留在宫里了。
这红墙碧瓦,天家富贵,本就不是她要的。
“皇后。”
章太后缓缓开了口。
可是她一句皇后,几乎打碎了郑皇后所有的希望:“太后!”
“废后,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废了你,孤要给皇帝选个继后出来,你明白吗?”
郑皇后登时面如死灰。
那把龙椅早就不属于皇帝了,他什么时候被废,全凭太后筹谋而已。
已经有了她一个可怜人,倒霉蛋,绑在皇帝身边,做了夫妻一体的那个夫妻,怎么可能放了她,再去祸害别家小娘子呢?
只是章太后这话何其可笑。
连废帝她都敢,废后倒不成了吗?
郑皇后跌坐在那儿:“太后,妾真的撑不住了。”
“孤不怪你,也不责罚你。”
章太后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才继续往下说:“但你想自请废后,离宫回荥阳,是万万不能够的。
当年的什么事?你又是在哪里听来了几句疯话?
你说你是失心疯,孤瞧着,你也差不多了。
所以你今天说过的话,孤可以当做没听见,不跟你计较。
至于你的这份心思,不如趁早收起来。
什么熬不住,撑不住——后妃自戕是重罪,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何况你是中宫皇后,你若敢在宫中自戕,便只能累及家族亲眷,你们荥阳郑氏一族,只能因你一人而获罪,而蒙羞。”
郑皇后人有些呆滞,她愣愣的:“可是为什么呢?太后,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妾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况当初,从来都不是妾上赶着要嫁陛下,不是妾族中进献,是先帝选中了荥阳郑氏,是太后您挑中了妾,妾从来都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