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一起做生意,并不是说非要做到彼此坦诚,绝无欺瞒。
她自己就首先做不到,所以不可能会这样子去要求赵子曜。
但是如果有一天,赵子曜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让她觉得此人十恶不赦,不堪为伍,那什么合作,什么盟友,就统统不必再提,她甚至还会亲手把赵子曜送去京兆府大牢,叫他一辈子都再也翻不了身。
故而赵子曜才有此一问。
事实上那会儿说这样的话,还是吓唬人的成分要更多一点,没想到他还真放在心上了。
傅清宁闻言怔然须臾之后,浅笑低语:“这算什么十恶不赦?最多算是咱们两个,各有所需吧。
你需要我的助力,我想要你家的茶庄和窑口。”
她一面说着,撇了撇嘴:“自然我也不白要你的。为你举荐这种事情,是开个口说句话的事儿,最后也不是我把你引荐给户部的大人们,还是要我舅舅他们出面。
所以正经八百说起来,我是真没做多少事情。
那也就很用不着要你把家中那么多的产业拿来跟我交换这个。
茶庄也好,烧制瓷器的窑口也罢,我既然有心在这上头经营下去,当然也大概派人去摸索过市面上的行情,直到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就哪怕说你家没能把这个生意给做下去,但是光凭着几处茶庄和那几个窑口,若是要拿到商行去挂名出售,本身也能卖好大一笔银子。
为了一句话就给了我,这不大公平。
我这人做生意讲的是互惠互利,不能说我一个人从你们身上占便宜得好处,那时间长久了,谁还愿意跟我合作,你说是不是?”
她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坦坦荡荡,也大方的很。
赵子曜甚至都能在傅清宁的身上看到她养父母为人处世的做派。
大概也只有光明磊落,持身清正之人,才能养出这样的女孩而来。
毕竟霍家和忠勇侯府无论再怎么样费心去教养,倘或在过去的十三年里,傅清宁早已经被养成市侩小人,一身的市井俗气,那到如今在要来纠正改过,便难如登天了。
只能是从前她本来就被教养的不错,之后再有霍家和忠勇侯府悉心调理着,才会越来越好。
至于她所说的合作那些话——
“郡主对这些生意若是不太了解也不是特别清楚,好歹我们家也做过几年,那时候我年纪虽然小,但有些事情连我娘都是心里有数的,我父亲那边也能去问上一二,自然很乐意为郡主效劳。”
赵子曜这也是真心话,并非是为了讨好巴结傅清宁才说。
后来他略顿了顿,又想了须臾,继续说:“不过我的建议是,郡主要真是有心做这两行,最好是一样一样来。茶叶生意和瓷器生意都不好做,外行人瞧着只觉得油水大,好挣钱,其实这行真不容易。
那些有头有脸的,上百年门楣传承的人家,有了手艺,也有了成熟的技艺,所以一帆风顺。
像我们这种,半道出家,为了赚钱才非要硬着头皮挤进去的,其实很难立足,更难成事。
我晓得郡主是最有本事的,但一步一步来,稳扎稳打,我的建议是如此更合适。
况且我家那几处茶庄窑口,也不全在一处,郡主若要自己放心,总要亲自过去看一看,才能放宽心吧?”
这是当然的。
往后就是她自己的生意了,不管这生意要怎么做下去,在买卖开张之前,她肯定是要自己到这些地方去查看一番,该修整的修整,该调理的调理,都安置妥当,才好说下一步的事儿呢。
于是傅清宁啧了声:“还是赵四郎君最心细不过。这些细节以后慢慢商量,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