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花娘出事之后,几乎整座村子都有暗卫在蹲守,小瓶子家自然也不例外,如今好端端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着实是说不过去。白阿六失踪的消息几乎瞬间便传遍全村,有说一定是这家人得罪了鬼神的,有说白阿六畏罪潜逃的,有说小瓶子身上煞气太重的,七七八八闹了个沸沸扬扬。
众人赶到小瓶子家时,就见族长正在问话,白方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看上去状态比前几天还不如。
“怎么样?”秦少宇问。
族长摇头,“今日白方醒来便没见着阿六,还当是出去了,说是昨晚都好端端的,也压根没往别处想。”
“我不信是阿六害了花娘。”白方在床上咳嗽,上气不接下气道,“说不定是被歹人所害,请诸位务必要救他啊。”
“昨晚当真任何异常也没有?”沈千枫问他。
白方摇头,“昨晚我与阿六一起替花娘守灵堂,后半夜刮起了风,阿六怕我病情加重,便让我先回去歇着。我睡觉沉又吃了药,睁眼已经是天光亮了。”
“阿六的确不是个坏人。”族长也道,“他知道自己记性不好招人嫌,所以一直都本分老实,时常帮着乡亲跳水砍柴,村里的老人娃娃都喜欢他,怎么会做出对亲人不利之事?”
秦少宇拍拍沈千凌的肩膀,带着他出了门。
“宫主。”守在外头的暗卫迎上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少宇问。
“属下也不清楚。”暗卫道,“昨晚属下一直在那棵老树上,并未见着有谁出门。但后院有个死角盯不到,有可能是从那里出去的。”
“去看看。”秦少宇道。
暗卫点头,带着两人绕过院墙,到了一个小巷道里。
“这么高的院墙?”沈千凌吃惊。
“村子里的房子都是如此,为了防止夏日山间泥流。”秦少宇抬头看了看,又问,“里面呢?”
“属下查看过,院子里并没有搭梯子的痕迹。”暗卫道,“除非白阿六是个武林高手,否则不可能会翻出来。”
想起那个泡茶用盐的中年汉子,沈千凌实在是很难将他和“武林高手”四个字联系起来。
秦少宇四下看了看,似乎是在想事情。
“晚上多派些人来这里守着吧。”沈千凌吩咐,“免得白方又出什么意外。”
“是。”暗卫点头,转身下去做部署。
“若白阿六真是无辜的,那这家人也未免太倒霉了些。”沈千凌叹气,“幸好我们来得早,否则大概连小瓶子都要遭遇不测。”
“这次事情若能顺利解决,说不定能想个法子将白帝村搬到山下。”秦少宇道,“再这么封闭下去,迟早会出更大的篓子。”
“你是好心好意,只怕他们未必会心领。”沈千凌拍拍他的胸口,“千百年都这么过来了,而且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不满。”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跳出来一个人说要改变,怎么看都是吃力不讨好。
“我自然不会强迫所有人。”秦少宇道,“只是起码让想下山的人能下山,过普通人的小日子,便也足够了。”
“也是。”沈千凌笑笑,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这样的你最帅。”
“我还有不帅的时候?”秦少宇挑眉。
沈千凌想了想,然后严肃摇头,“没有。”真是非常非常会说话,很值得摸肚皮奖励。
秦少宇笑着摇摇头,带他回了前院,却见沈千枫已经带着叶瑾出了门。
“这么快就问完了?”秦少宇有些意外。
“白方看上去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沈千枫道,“而且大概是太过悲痛,还吐了口血,小瑾便让他休息了。”
族长叹了口气,又试探道,“不知诸位下一步有何打算?”
“我们既然来了,自然会将所有事情都解决掉。”沈千枫道,“族长大可放心。”
“那就好了。”族长点点头,倒是没多说什么。不过村里人却都有些犯嘀咕,白帝村向来与世隔绝,他们自然也不知道秦少宇与沈千凌是谁,脑残粉就更谈不上了。当初在听族长说要放外人进山时,还很是闹了一场,直到后头听说是神仙,这事才算暂时压下去。但先前进村时说得好好的,是要来替大家伙除祸患,怎么现在看来祸患没除掉,反而还接二连三开始出意外?
有此等疑虑压在心里,众人对秦少宇一行人的态度自然也跟着发生了改变,虽然看在族长的面子上没有撕破脸,心里却到底意难平,甚至连做饭的大娘也开始敷衍起来,晚上只下了一大锅面条,看上去有些清汤寡水,略凄惨。
暗卫拿勺子在大盆地下搅了搅,然后感慨,“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待遇。”
毛球站在桌上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小黑豆眼顿时充满同情,走到小柜子前用爪爪踢了踢,哗啦啦掉下来一堆油纸包着的牛肉干——那是暗卫给它新背上来的口粮。
屋内众人:……
“啾!”毛球豪放甩头,很有一番“今晚本大爷请你们吃好的”这种豪迈气概!
这些人啊,居然连吃饭都要让鸟操心。
简直累。
沈千凌哭笑不得,把儿子抱起来揉揉。
小瓶子趴在慕寒夜怀里呼呼大睡,口水流一堆。
七绝王觉得很是苦逼。
幸好自家阿黄不能生啊……否则还得了。
“想吃什么?”秦少宇问沈千凌,“我让人做给你。”
暗卫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去偷只鸡来炖,甚至红烧干煸也没有问题。
“不用了。”沈千凌道,“填饱肚子就行,今晚还有正事要做。”
“想不想与我一起去?”秦少宇问。
“自然。”沈千凌点头,“我们一起找刀魂兄妹俩。”
“你呢?”沈千枫也问叶瑾,“想不想和我去后山?”
叶瑾心不在焉答应,还在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阿黄……”慕寒夜迅速回头。
“我们要在宅子里守着。”黄大仙皱眉,“万一有人来,总不能所有人都出去了。”
“我不是想出去。”慕寒夜辩解。
“那你叫我做什么?”黄大仙不解。
“我是想问,能不能将他放回床上?”慕寒夜表情痛苦,“胳膊都要麻了,比抱着千斤顶还累。”
黄大仙失笑,从他怀里接过小瓶子。
慕寒夜松了一大口气,并且决定以后再也不会为了讨好自家王后而主动提出要帮他抱小孩。
简直就是自找罪受。
子夜时分,众人果然便兵分两路出发。刀魂剑魄由于被族长派出去找白阿六,所以约定的地点也就由原来的祠堂变成了一处山洞,倒也僻静。
刀魂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样貌说不上多俊朗,双眼却有一股习武之人独有的精气,一身短打干净利落,看着挺和善。见面先打量了两眼沈千凌,然后道,“果真书里都是骗人的。”
“哦?”秦少宇挑眉,“为何如此说?”
“先前在山下集市上买了本小书打发时间,上头说沈公子长了三只眼。”刀魂语出惊人。
沈千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版本!
秦少宇笑笑,“阁下经常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