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叔拉了床头的灯绳,看清了站在床边的袁洛诗,盯着她的脸确认了一下:“你是白天抱铁蛋的小姑娘。”
铁蛋就是根叔那个一岁的儿子。
袁洛诗点点头:“是我,我来给你看看腿。”
说到腿,之前被紧张转移了注意力的根叔脸上立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可他还是硬撑着挤出一抹并不好看的笑。
“谢谢你小姑娘,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别费这个劲儿了……”
白天,那个老教授跟他交代清楚了,他好不了了,只能等死。
“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铁蛋和根奶奶怎么办?指着村里救济?村里人也不富裕,你真没了,我怕是你们一家三口很快就能在地府见面了。”袁洛诗直戳事情的真相,又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所以不相信我?”
根叔不语,默认了袁洛诗的话。
“你不如赌一把,万一赌赢了你就能伺候根奶奶终老,看着铁蛋长成大小伙子。赌输了的话……最差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袁洛诗认真道,“要不要试试?”
房间里是钨丝灯,昏黄的灯光照在袁洛诗的头顶上,在她头顶四周形成一个昏黄的光晕,她脸上的表情真诚、慈悲,让人下意识的就想要相信。
“好!我试试。”根叔下了决心,能活着谁愿意死啊。
而且眼前的人虽然年纪小,可莫名让人想要相信。
袁洛诗松了口气:“厨房在哪儿,我去烧点热水。”
不等根叔说话,彭飞出现在了门口:“我去烧。”
袁洛诗愣了一下,惊讶的看着忽然出现在门口的人:“学长,你怎么……”
“给你打个下手。”彭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眼镜,转身去了厨房。
有了帮手,时间陡然宽裕了很多,掏出随身携带的金针一次摆好,又从药箱里拿出酒精给每一根金针消毒,最后掏出几个瓶瓶罐罐。
端着热水进来的彭飞看的目瞪口呆。
“洛诗,你这是……”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袁洛诗笑了笑:“家传。”
除此,并不做过多的解释。
白天已经将根叔腿上的腐肉清理干净,不过袁洛诗还是对创面进行了局部消毒,并且用金针刺了腿部神经,最大力度减轻他的痛感。
其实现代的麻药就十分的好用,可是根叔偏偏对常规的麻药过敏,他们医疗队又没带其他非特殊麻药,所以只能这样了。
“根叔,你先把这个药吃了。”袁洛诗从一个青花瓷的药瓶里倒出一粒巧克力豆似的药丸递给他,看到人吃了,又等了两分钟,才示意彭飞过来帮忙,“按住他的腿别动。”
根奶奶是个勤快的人,虽然一把年纪,可是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儿子也拾掇的很干净。
根叔伤的是右腿,断骨的地方自行愈合了一部分,从外观就能看到扭曲的骨头,还有极大的创伤面。
“洛诗,你该不会……”彭飞看着袁洛诗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锤子,惊讶道,“这太冒险了!万一 ,你……”
他话没说完,袁洛诗的锤子已经落了下去,根叔闷哼一声倒也没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