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他哑着嗓子，声音哆嗦的厉害。

这一千年来，他见了太多和故人像似的脸，从开始的满怀希望到最后不得不承认都是自己的妄想，除了他像个妖怪一样的活着，医仙谷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却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小师妹。

袁洛诗叹了口气，抬手撕开了顾钦脸上的人皮面具，人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六师兄长相一般，可偏偏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只是记忆里那双一直盛满了笑意的眼睛现在却装满了麻木。

“我从来不知道六师兄是云家的人，你只说你家族安排你出门历练，并不要求你回去继承家业，所以当一个医者悬壶救世也很好。”袁洛诗晃了晃手里的匕首，轻声道，“这匕首还是你下山的时候，我送你的礼物……没想到你还留着。”

看到匕首的时候她就有些怀疑，加上有了她和谢清风以及明若的例子，因此她就大胆的试了试，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顾钦入医仙谷的时候并不叫顾钦。

“顾济民是你自己取的名字？你以前只想当一个好的大夫。”她道。

顾钦笑中带泪：“顾济民，这个名字可真是好久远了……我都要差点忘记了。”

“六师兄，你……”

顾济民摆摆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是云毓林的庶弟，你知道在咱们那个朝代，庶子没什么地位，所以也没人在意我是学医还是学打铁……原本一切都很好，我娘是小妾，小妾有小妾的日子，我没想过改变，毕竟那个时候的想法和现在不同。”

袁洛诗点点头表示理解。

“可是有一天，我娘派人给我送来一封信，信中她让我改名换姓，其实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察觉到云家谋逆的事情，生怕我受到牵连。”顾济民缓缓道，“再后来你就知道了，我以顾济民这个名字进入了医仙谷，得师傅悉心教导，生活如果能一直那样下去，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医者仁心的好大夫。”

袁洛诗沉默。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和云家有婚约，当师傅召我们都回去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因云家毁约死了。”顾济民双眼猩红，双手攥紧，“那个时候我是真恨，恨不能刮掉身上的云家血肉，小师妹……”

袁洛诗摆手别过头，眼泪簌簌落下。

她为师兄难过。

“师傅摆下阵法救你当日，李俊毅派人打进来，阵法震动我陷入昏迷，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医仙谷已经灭了。”顾济民咬牙，“我想在给你们报仇之前去看望我娘，又害怕连累她，就晚上悄悄的回了一趟云家，结果就看到他们……他们活活竟然将我娘塑封在了铜像中。”

袁洛诗猛然转过身：“不是尸身，是人活着的时候？！”

云岚也猛的的睁开眼睛，一脸的不相信。

“先用泥浆固定人形，人会慢慢憋闷而死，最后推入窑内烧成型，最后用滚烫的铜水浇筑。”顾钦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

袁洛诗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人残忍的时候真的比畜生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