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反应,和刘嬷嬷他们一样。正因为看着“我”长大,他才没办法轻易接受原本是清冷女神的林慕轩,突然转变成我这种喜形于色的女神经吧……
这前后的巨大反差,用云泥之别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我自嘲一笑,换魂之事早已成定局,与“我”相熟的人迟早也会起疑,倒不如主动出击,也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白毅的晃神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复了晏然自若,蹙眉敛目,认真思虑了一会儿,回答道:“属下略有耳闻,这位二公子放浪形骸、不学无术,是京城里臭名远扬的花花公子,名副其实的草包……”
“草包?也就是说他胸无点墨了?”
“正是。”
我喜不自胜,拍手称快:“太好了!居然这么巧!我真是撞大运了!”
想不到,我随口胡诌的身份居然与我如此相像!这样一来,就算是吴知秋他们有心打听,除非他们与皇室中人熟识,否则单凭只言片语很难找出破绽——我与洛王二子年龄相仿,又同样目不识丁……堪称“高仿版”二公子,几乎能以假乱真了,连我自己都要被骗过去了。
我激动的只想仰天大笑,如果不是还仅存那么点微薄的自知之明,我都差点相信自己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了。
无视白毅摸不着头脑的纳闷神情,我轻快地往回走,状似风流地轻摇着折扇,完全将自己当成了那个倜傥不羁的二公子。
我站在巷口,久久地注视着街上的一派繁华景象,似有微风裹携着勃勃生机拂在脸上——宽阔的长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我们不久前在此打架的痕迹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那具尸体也不知被何人清理了。
眼前热闹祥和的百姓生活画面再常见不过,我却觉得莫名感伤——若不是对那场打斗记忆深刻,我恐怕会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眼前的平静安详只是我的幻觉?
前一刻还令人们避如蛇蝎、唯恐被牵连的“擂台”,此刻却人满为患,似乎那场腥风血雨根本不存在。
是啊,除了处在争斗中心的我们,又有谁会在意那些在此受伤甚至不幸死去的人?
人们对这里的殊死较量一无所知,或者说是视若无睹,危机过去后便“选择性失忆”,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行为吧……我又何必纠结于此?
我东张西望:“他们人呢?白大侠,你帮我看看吧。”
白毅身材高大,只随意扫了一眼:“回公子,他们在‘张家酒肆’门口”
“嗯,不错,继续保持。”我指的是叫我“公子”一事。
“快走吧,他们一定等得着急了。”
其实是我想快点用晌午饭……之前精神紧绷,一时忘却了,现在危机解除,才觉得饥肠辘辘。
我像个赶时间过马路的小学生一样,找准人少的地方迅速穿过去,白毅无奈地跟在后面:“公子,你慢点……”
拨开厚重的人墙,我终于探出头,看见吴知秋带着小男孩正等在“张家酒肆”门口,而那个书生和阿芝姑娘不在。
小男孩不知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开心地拍着小手,清脆的欢笑声随风飘远。
不愧是吴知秋,哄孩子倒是很有一套,这么快就获得了小男孩的信任与喜爱,小宝之前明明只依赖他姐姐。
吴知秋先看到了我。
“阿轩,你怎么这么慢?小爷都快饿死了!”
“小宝也好饿啊!”
男孩瘪着小嘴冲我撒娇。他巴掌大的小脸十分瘦,不同于一般小孩子肉乎乎的圆脸。五官精致清秀,一双大眼睛在瘦削的小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男孩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兮兮地仰视着我。眼眸清澈明亮,不含任何杂质,猝不及防地击中了我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防。
我只觉得呼吸一窒,心房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心疼得无以复加——真是天真单纯的小孩子……这么快就忘了先前父亲去世带来的伤痛和被恶霸欺凌的惊惧……
突然觉得很庆幸,还好小宝尚且年幼,对生离死别的概念比较模糊,才不至于因为幼年丧父而痛不欲生。
这样的苦痛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更不应该加诸在本应像同龄人一样充满童真、快乐无忧的小宝身上,令他的童年黯淡无光。
这一刻,我只想将这个小男孩抱在怀中极尽疼宠,令他远离那些丑恶不堪的嘴脸,在他稚嫩的心房里种满向阳花,为他编织专属于孩子的美梦……和吴知秋一样做个好哥哥,不,我可以给予他比哥哥更细致周到的关怀,陪伴他渐渐长大、有朝一日独当一面……
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心情,只觉心中柔软地一塌糊涂,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母性——母亲爱护子女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