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从沈时偃手中接过桃花酥,对他眨了眨眼。
沈时偃微微一笑:“你们慢聊,我过会儿再来接你。”他又对桂姨颔首:“失陪了。”
“去吧去吧。”等他走远了,我拉住仙女姐姐的手:“姐姐,你可好?宫里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什么不好的,为难我的都比我命短。我在这里来去自如,皇宫根本困不住我。”
“那就好。”我丝毫不怀疑她的本事,把油纸包递给她:“这是我们从宫外买的桃花酥,一看到它就想到您当日送我的那块。你要不要尝尝?”
“你这丫头还算有心,没白疼你。”她接过桃酥,盘腿坐在了石头上,自己拿了一块,又递给我一块,“一起吃。”
我细嚼慢咽,忍不住问道:“姐姐,你认识已故的云妃娘娘吗?”
仙女姐姐微愣,笑道:“呵呵,你爹爹告诉你的?”
我如梦初醒,吓得差点噎住。众所周知,涵王已死,我这样贸然发问,万一眼前的人不是桂姨,岂不是令涵王陷入险境?
我迅速咽下嘴里的桃酥:“怎么可能?爹爹已故,我瞎猜的。云妃娘娘是我祖母,我看到您的年纪,就联想到了祖母,以为您是因为她才帮我的。”
“你猜对了。”桂姨微笑,几分温柔几分怀念:“我以前是云妃娘娘的贴身丫鬟,也是护卫。娘娘故去后,我留下来保护涵王,待他长大后便可出宫。”
“您既然有机会出宫,为什么还一直留到现在呢?”
“丫头,你知道‘画地为牢’的意思么?娘娘允许我出宫,但我从小父母双亡,早已习惯了这里,离了皇宫反而不知该去哪里。”
“这样啊……因为无处可去就几十年都留在这里么?总觉得很可惜。”
朱颜易老,何况身处后宫这样吃人的地方。
“可惜什么。”桂姨揉了揉我的头,笑道:“这也是天意。我若走了,你便见不到我了。”
“是啊。您保护了祖母和我爹爹,现在又保护了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您了。”我苦思冥想,桂姨这样的人,身外之物她肯定不喜,别的我却也给不了。
“哼,既然感谢我,不如与我说一句实话,涵王是否还活着?”
我为难地低下头,不知该不该说。
“瞒不过我。尸体被扔到乱葬岗以后我去看过,那颈上的伤,不是自缢造成的。那个人,是替死鬼吧。”
我再次语塞,干巴巴地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呵呵,傻丫头,情绪全写在脸上。”
桂姨不但没有怪我藏着掖着,反而对我更加亲切:“我听闻涵王之女八岁能文,十二岁名动京城,以为是个早慧缜密的,没想到你爹将你养得这样单纯天真,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我腼腆地抿唇笑,乖巧道:“您爱屋及乌,自然觉得我好。”
桂姨不置可否,又关心了一番林涵的近况才作罢。
“爹爹听我说了您的事以后很是感动,想把您接到身边照顾。”
没想到桂姨忙不迭地摇头拒绝:“不去,我在这里无拘无束,乐得逍遥,可不想和你们年轻人凑一块。”
“爹爹也是想孝敬您嘛……”
“不去不去,你爹要是真挂念我,就好好活着,别再酗酒伤身了。”
“不会的,爹爹现在归隐山林,修身养性,再没喝过酒。”
桂姨这才微微一笑:“这才对。他若再醉生梦死,到了九泉之下都对不起云妃娘娘的嘱托。”
我笑着颔首,桂姨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令她身边的人也备受鼓舞。
“你夫婿待你如何?”
“他待我很好。”我说,提起他,满心的欢喜像要溢出来似的,“之前的事他有心无力,我不怪他。”
“呵呵,”桂姨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揶揄道:“这就替他说话了?我看你被他吃的死死的。”
“谁说的?他敢对我不好,我就休了他。”
“休了谁?”
沈时偃不知何时回来了,我心虚地陪笑道:“你听错了,我在和仙女姐姐说今日天气真好,正适合休沐呢。”
“哈哈哈,”桂姨大笑不止,“对,休沐,休沐。”
沈时偃唇角轻勾:“娘子所言极是。”
“人见着了,桃酥也送到了,你们小两口不用陪我老太婆闲聊,去忙吧。”
“仙女姐姐,你要保重身体,我会再来看你的。”
“快走快走。”桂姨嫌弃地摆摆手。
“改日再来拜见您。”沈时偃作了个揖,牵着我走了。
我回头向桂姨挥了挥手,她站在树下笑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