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侍郎的证人很快就被带上来了。两男一女。
卢嶙本来十分平静的神色在见到那个女子的时候,骤然阴沉了下来。
“陛下,民女有冤。”那女子行了礼后便抬了声音道。
慕熙泽闻言皱了眉,瞥了一眼身边的李常盛。
李常盛立马就明白了。扯着嗓子喊道:“你可晓得告御状要付出些什么?”
大楚的规矩,若是告御状,便要滚过一排钉床。
那钉床可不是玩笑,真要滚了,哪怕是个铁打的男儿都要丢半条命。
却不曾想,那女子听了之后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是又磕了一个头,朗声道:“此冤不伸,民女生不如死。即便是刀山火海,民女也闯得了。”
慕熙泽的余光一直在卢嶙身上。
他看见了,在女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卢嶙的身形明显颤了颤。
“陛下,此乃朝堂。”卢嶙忽的拱手说道。
他的声音很高,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
慕熙泽自然知晓他想说的意思,可那要告御状的女子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但民女之冤并不仅仅是一人之冤。冤的是弋江百姓,如同民女一般的平民百姓!”她说的掷地有声。
朝堂上安静许久的百官,此时忽的有人鼓起了掌。而后这掌声越来越大。
唯独卢嶙依旧是一脸阴沉。
百官之中忽的又站出来了一人,他朗声道:“陛下,臣以为,朝堂亦可审案,百官为证,定然容不下丝毫虚伪。”
卢嶙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回头去看,那人正是六世家家主之一,釗陵卫氏,卫昃。
慕熙泽在他开口之后,彻底放松了下来,说道:“有冤,便申。”
此话一出,卢嶙沉着一张脸瞪着卫昃。
侍卫很快就将钉床抬了上来,百官见此纷纷散开,而后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大抵是在议论朝堂该不该见血。
好在这东西只是在此处放了片刻,就被抬了出去。那女人竟真的没有半分犹豫地跟了出去。
百官面面相觑,而后有的跟着出去了,有的留下了。
慕熙泽自然是出去了。他听着擂鼓震天的声音,看着那女人毫不犹豫的滚那钉床。
不知怎的,他忽的就想起了慕惜月。
短暂的愣神之后,他移开了眼,正巧看到了面色阴沉的卢嶙。
他不禁皱了眉。
卢嶙的行径甚是反常,也许是该让人去弋江看看了。
卢嶙此时,满眼就只剩下那个滚钉床的女人。
他不明白,他明明已经给过了补偿,她又为何要来闹这么一出。
一个孩子罢了,当真有这么重要?
时间似乎流逝的很慢。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那个艰难前行的女人,心思各异。
她只滚了一刻钟,可时间却像是过了一个时辰。
慕熙泽神色复杂,本想叫太医来替她疗伤,却被她拒绝了。
她强撑着说道:“民女韩宁,此次前来,是因弋江灾粮一事……”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她也晓得自己撑不了多久,只好加快了语速,尽量多说一些。
带她过来的赵侍郎此时已经红了眼。他本想去瞪卢嶙,却没想到卢嶙已经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