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掸了掸衣袖便起身离开了。路过关押死刑犯的牢房时,隐约听见了有人在咒骂她。她微皱了眉思索,才记起还有一群未定死期的流民。这些日子忙得厉害,都快忘了这一群渣滓了。等御医那边有了新的进展,也差不多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真是怀念云雀她们的办事效率啊,这云泽的官吏和衙役,用起来也太不顺手。
——
那投毒之人松口了。细细交代了是何人差使,他只有一个请求,便是护他的家人周全。可笑,一个罪犯,让她护他的家人?她不出手逼迫都算是好的了。
不过那幕后主使,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等主管再一次过来送完文书准备走的时候,慕惜月叫住了他,淡声问道:“陈家在云泽,有几年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问的主管都愣了。不过良好的素养让他很快回了神,在脑海里仔细搜索陈家的往事。斟酌了一番后,沉声道:“约莫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倒是个老家族了。也难怪敢干出这事,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在云泽的根基深厚罢了。可他们终究是想错了,皇室哪能真出草包。
主管仔细观察着慕惜月的面色,却也没发现异常。才想松一口气,就又听见了她的询问。
“为何本王从未见过里正?”慕惜月眸光微沉。
主管登时虚汗直流,他战战兢兢,愣是不敢开口。
慕惜月叩了叩桌面,继续问道:“疫情初发便逃了,是么?”
主管沉默着,算是默认了。事实确实如此,里正在第一起病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等瘟疫的消息快压不住了,他便抛下了云泽全镇的百姓,一走了之。这些天慕惜月一行人忙的团团转,愣是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如今发现了,可真是,令人恼火。
“这里正不要也罢。”慕惜月冷笑着,目光落在纸笔上面,而后阖上了眼,冷声道,“若我不曾记错,这里正也是陈氏人。”
主管一听这话,这心,提得更高了。这可不止里正是陈氏人,他也是。
这些天跟在慕惜月旁边看着,他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个疯子,疯起来可不管什么后不后果的。这人她说处死就处死的,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冷血的让人心惊。
“退下吧。”慕惜月按了按眉心。
主管如蒙大赦,连忙退下了。
慕惜月靠在软榻上,眉心紧锁。这陈氏之于云泽,就好比卢氏之于弋江,根深蒂固。卢氏她事先调查过,倒也处理的方便。可陈氏不一样,她不清楚情况,这是其一;百姓拥戴他们,这是其二。
陈氏主母可比苏文静更懂得收买人心。这云泽镇里,被卖了还替她数钱的人,多不胜数。
这一次,也许真的需要看慕熙泽的态度了。
慕惜月皱紧了眉,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可真是令人浑身不舒服。可她毫无办法。在她自请前往云泽的时候,就料到了如今的被动局面。只希望慕熙泽拎得清,别做出些让人寒心的事情。
她睁开眼去看房梁,思绪逐渐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