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被你说中了,他若不是有翻天的本事,又怎会一次又一次的从我手上逃脱?”信元川微微拧眉,冷声轻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那云水河宽广无边,便是水性极好的绝世高手,坠入其中,尚不能生还,何况信麟已负重创,定是凶多吉少了。”纪冲风仍波澜不惊的道,而那‘凶多吉少’四字从他口中说出时,他的心竟又是一空,那种压抑的感觉没来由的桎梏着他,竟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愿上苍能借我这东风,将那妖孽葬在云水河中!”信元川起身,缓步来到窗前,遥望着远方的天际,声音坚冷的道。
“我已命黑白护法日夜守在那里,一旦发现信麟,便会将他带到你面前来,无论如何,他都插翅难逃了。”纪冲风苍劲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只能如此了。”信元川似叹非叹的道,那张阴冷的脸上非但不见半分快意,反而略有些凝重了,“黑白阎罗皆受了重伤,已回黑白楼闭关养伤去了。”
“嗯。”纪冲风又淡淡点头。
信元川的目光凝在某处,那双幽暗而锋锐的眸子里似酝酿着惊天的风云,沉默了许久,忽又想起了什么,转眸看着纪冲风,“风,你可有见到昆吾迥诺?”
“不曾见。”纪冲风平淡的回道,“若我料的不错,他此行,一是探望昆吾国的那位质子,二是一窥天信国的局势,应不会插手你与信麟的争锋。”
信元川闻言却一挑眉,轻笑一声,“昨晚便是他在黑白阎罗手上将那妖孽救下的。”
“嗯?”纪冲风一诧,“他竟会出手搭救信麟?”
“若非是他,那妖孽定然早已葬生在黑白阎罗的手上了,而黑白阎罗也不会重伤至此,害我暂失了左右手!”信元川眸中闪过一抹阴鸷狠厉的冷芒,语气里已显蕴怒,心下更是将昆吾迥诺也视为了不可姑息的敌人。
“不该啊……”纪冲风眉心一拢,有些想不通的呢喃着,“他与信麟不是势如水火么?又怎会救他、助他?”
“或许是因为昆吾狸渊吧,在这天信境内,那妖孽若真要对付昆吾狸渊,便是我都未必能阻他,又何况是昆吾迥诺!”信元川沉静的猜测着。
殊不知此刻纪冲风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川师兄,你可曾见过信麟出招?”
“出招?”信元川不解他为何这样问,下一瞬,那本是精亮的眸光却忽然暗了下去,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愿见之事,“两年前见过一次。”
那森冷而低沉的声音竟是微微发颤的,他在颤什么?莫非戳中了他的痛处?
纪冲风看着这般反常的信元川,灿灿的目光像是要破开他眼中的盾芒,一直窥探到他的内心一般。
片刻,只听信元川又沉沉的开口:“他的招式……十分诡异……那样的武功……从无人听过,更无人见过……”
纪冲风听他言语之间有所遮掩,心下已然明白了,他这位师兄定是早已在信麟那里吃过大亏了,但这些并不是他最想知道的,“他是如何练成那般高绝的武功的?”
“不知道。”信元川微微摇头,眸光依然十分黯淡,又十分阴冷,还带着几分匪夷所思,“我也一直猜不透,他的武功怎会那般诡谲、妖异?”
信元川话音未落,纪冲风已忽然起身,只匆匆的道了一句,“川师兄,我要先回纪灵一趟,待有结果时再与你传信。”
信元川不知他为何这般着急,可还没来得及多问,他已快步向外走去。
……
这天隅城中,下午时分天气还十分晴朗,到了晚间,便已微雨弥漫了。
那颗颗珠大的雨滴打在池塘中的荷叶上,发出一片清脆的响声,崴蕤的青荷仿佛能看懂人的心思,在雨中低垂着头,沉思着……
今年的春似乎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春天,夜风送来丝丝凉意和湿气,掺着雨水划过面颊,缓缓滴落,窗前的人却不躲闪。
暗沉的夜空被阴霾笼罩,混沌之中,那个雪白的人影遗世而立,长长的白发肆意的撩拨心弦,那双如冰似玉的美眸中闪动着淡漠而清净的冷芒,似是在沉淀着什么……
那一抹火红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便如同鬼魅一般,挥之不散……
那一双时而妖异、时而玩味、时而淡漠、时而犀利、时而灿亮、时而空净、时而魔魅、时而冷然……的绯瞳不停的在那双冰眸中闪现,与他对视……
还有那人的笑,那一抹有时妖魅、有时顽劣、有时讽讪、有时鄙夷、有时苍冷……的笑亦似是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