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高悬,晴空万里。
此时正有一只白鸽飞过山壁,飞过断崖,飞过数处府院,飞过数道门廊,飞过花草山石,飞过碧瓦琉璃,飞过楼阁亭榭……直直飞进了玉水阁中一处清静的香园里。
“这不是我九侠岭的信鸽么,难道哥哥们有事找我?”
正在树下乘凉的苏九见此脚尖一点,一个纵身跃起,然后一把将那白鸽逮住。
轻轻落下,苏九看了看手中的白鸽,另一只手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之后又将那只白鸽抛向了空中。
当苏九正欲取出竹筒中的字条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苏女侠原来在这里呀!”
苏九微微一顿,忙将竹筒塞进衣袖里,转身看向来人。
“是菊媛姑娘啊。”
“这些天来,苏女侠在玉水阁中住得可还习惯?”菊媛近前,面带微笑问道。
“习惯。”苏九浅浅一笑,“贵阁照顾得甚是周道。”
“习惯就好。”菊媛道。
苏九微微挑眉,看着菊媛问道:“菊媛姑娘来寻苏九,可是有事?”
“哎!”菊媛轻叹一声,颇有些遗憾的撇了撇嘴,道:“今日苍上传信来,说他还有要事,不能来玉水阁了。”
“这么说,苍上已经离开了?”苏九闻言眸色微黯,有些失落的呢喃轻问道。
“是啊,我家阁主此刻正伤心呢。”菊媛点了点头。
“那……苍上可有代话给我?”苏九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菊媛,声音却压得极低,似是期盼着能听到一句合意的回答,又害怕会听到不合意的回答。
“苍上交待我等代他转达,让苏女侠珍重,有缘再会。”菊媛回道。
“有缘再会……”苏九目光微凝,若有所思的念着这几个字。
“苏女侠?”见她面无表情,菊媛关切的唤了一声,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觉得这位苏女侠待人和善,甚好相处,所以对她还是蛮有好感的。
苏九敛神笑了笑,看了看菊媛,抱拳道:“既然苍上已经离开了,苏九也该告辞了,烦请菊媛姑娘代苏九谢过瑛璃姑娘这些天的盛情款待,他日如有用得上苏九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女侠客气了,你是苍上的朋友,自然就是我们的朋友,若无要紧之事,不妨在我玉水阁中多玩几日。”菊媛盛情挽留道。
“多谢菊媛姑娘的好意,苏九离家已久,也该回去了,不然哥哥们会急坏的。”苏九婉拒道。
“那菊媛便不留苏女侠了,请。”菊媛一摆手道。
苏九点了点头,然后抬脚离去。
待出了玉水阁,又环顾一眼四周,确定了无人,苏九才将竹筒中的字条取出,摊开后,见上面只有两个大字——岳州。
“岳州?哥哥们让我去岳州做什么?”苏九疑惑的轻喃道,无意识的将字条一团,攥在手心里,沉思了片刻,“莫非……是主子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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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燕飘零月颈弯,浅霞偏染玉水天。花落香阁听风淡,独倚凭栏向清安。”
伴着泠泠动听的琴音,一个女子清越的歌声从瑛璃阁中幽幽传出,缥缈而婉转,犹如天籁之曲,凄美之中,偏生自有一缕繁华落尽只淡看,往事如烟随风散的潇洒,天地虽大,唯求一个清安之处。
阁楼外的菊媛与竹波两人听着这琴曲和歌声,相视一眼,皆轻叹一声。
“看来阁主又在思念苍上了。”菊媛先道。
“谁说不是,这曲、这词皆是苍上所作,阁主从未忘记过。”竹波亦淡淡的感慨道。
说到此处,菊媛不禁又深叹了口气,“哎,往年苍上都会在玉水阁中养伤半月才动身回昆吾,这一次,苍上却没有来玉水阁,便直接回昆吾了,想必阁主心中也不是滋味吧。”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竹波闻言当即瞪她一眼,“难不成你还盼着苍上同往年那样,遍体鳞伤的来到玉水阁?”
“当然不是!”菊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即提了几分音调反驳道。
这一声传到了阁楼中人的耳畔,玉瑛璃抬眸,透过窗口瞥一眼站在院中的两人,“你们两个在吵什么?”
听到这一句,两人登时住嘴,闻琴音已停,才大步走入阁楼中。
“阁主。”两人朝着玉瑛璃齐齐一礼。
“她走了?”玉瑛璃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起身,然后问道。
“是的。”竹波回道。
“又是个痴情的女子啊!”玉瑛璃忽然没来由的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