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苍曲眉峰轻挑,转眸笑吟吟的看着白烁,“白烁何时都能替本上做决定了?”
白烁心头一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垂下头道:“苍上恕罪,属下只是……”
“呵,行了,本上知道你想说什么。”信苍曲轻笑一声,眸中利芒锋锐如剑,“只是,你当知本上的脾气,本上定下的事,无人能改!”
“是,属下明白。”白烁抬眸看一眼自家主上,却正正对上了那道一闪而过的利芒,不禁猛然一个激灵,那一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服从。
“这出好戏,怎能少了本上?”信苍曲盈盈一笑道。
白烁在旁静静听着,不敢再插言。
“今日之后,这昆阳城中,或许便会清净许多了。”信苍曲微微垂眸,摆弄着手里的红玉扇,又淡淡吩咐道:“传信给歆妍,让她去一趟岳州。”
“是。”白烁应道。
“去吧。”信苍曲抬抬手。
“属下告退。”白烁应声退下。
一阵风吹过后,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
信苍曲指尖轻轻弹着扇骨,发出一串漫无规律的清响,双眸平静无波,直直瞧着某处,唇畔一直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眸是黑的,发已遮去,只有一对英眉还是火红如血的,可这人却仍旧那般如妖似魔,而双眼中那妖异的锋芒,似蕴着地狱妖火,随时都有可能冲出九幽,为祸人间,唇畔那妖魅的诡笑,亦透着摄人心魂的蛊惑,周身散发出的妖气更是未减分毫。
恍然间,又想起了云无幻的话。
阿曲,我不是仙君,从来都不是……
在你面前的我——是云无幻!只是云无幻!
云无幻,你竟是为了本上么?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半晌后,忽然轻笑着吐出一语,“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太阳慢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暖风拂得树叶簌簌轻响。
浅眠的人懒懒的睁开双眸,入眼的,正是那人,头顶白玉冠,身着素锦袍,腰缠白玉带,手执白玉扇,足蹬白锦靴,白发如雪迷人魂,美眸如冰凝人意,俊颜如玉勾人心……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可那一刹,她竟分不清是否还在梦中……
“苍上何故这般看着本王?”昆吾迥诺在距她一丈之外停下,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看着单手撑头刚刚睡醒的信苍曲,微微扬眉,笑谑道,“才别一个时辰,苍上难道不识得本王了?”
那人的声音清清楚楚的落入耳中……梦里的人怎会如此真?
信苍曲猛然一惊,顷刻间坐直了身子,睡意全无。
不是梦!眼前这人是真的!
只是,为何会梦到他呢,而且梦里的他……
昆吾迥诺微眯冰眸,带着刺探的目光盯着她,没有漏掉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含笑问道:“苍上这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之人脸上的讽笑,又回想起方才那个梦,信苍曲不禁发狠的蹬了他一眼。
被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昆吾迥诺也不由稍稍一怔,却在下一刻,又眸光轻闪,笑眯眯的问道,“莫非是做噩梦了?”
“的确是个噩梦!”信苍曲咬咬牙,清晰的吐出这几个字。
昆吾迥诺实在不解她这莫名其妙的火气是从何而来,好奇忍不住上前一步,摇开玉扇,然后轻轻一笑,“苍上梦见蛇了?”
“比梦见蛇还可怕的噩梦!”信苍曲轻轻舒一口气,站起身,眼波一转,挑向他,从红唇白齿之间,溢出这一语。
昆吾迥诺似乎有些明白了,却又更加迷糊了。
不待他转过神来,信苍曲左右活动一下脖子,玉扇敲敲肩,完全不见了方才的震惊,慵懒的道:“迥王殿下说去更衣,可却让本上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说话间,她还抬扇指了指头上已升得老高的太阳,“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伸出两根手指在昆吾迥诺面前晃了晃,让他看得清楚些,“事不过三,本上可是从未等过旁人的!”
这一刻,昆吾迥诺终于知道她的火气是从何而来了。
“不是才第二次么,还未过三呢。”昆吾迥诺笑容明灿,不以为意的道。
信苍曲本打算作罢的,可一见到他那副悠闲得意的模样,这火哪里还灭得了,那双眸子竟在顷刻间由墨黑变回了火红、火亮、火异,脚下轻动,极速向着他闪近。
昆吾迥诺见此暗叫一声不好,忙抬扇阻她,可哪里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