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摇首,目光移向身侧的昆吾迥诺,可却发现,那双冰眸竟一直在盯着自己,信苍曲菱唇微动,也学着他的语调道:“美人当前,佳曲绕耳,迥王殿下不看美人,反而一直盯着本上做什么?”
“当然是在看美人啊。”昆吾迥诺仍未动,玩味的看着信苍曲,衔着笑慵懒的开口,“一个美如妖孽的美人!”
“呵呵……”虽不曾料到他会这样说,不过,信苍曲是什么人,这一语又如何能堵得上她的嘴。
“也对,本上倒是忘了,迥王殿下若是想看美人,回府去照镜子便可,这世间,自是少有女子能及得上您这花容月貌。”
听她如此调笑自己,昆吾迥诺也不恼怒,只是轻邪的一笑,依然那般看着她,“在苍上面前,何人配得起这花容月貌之称啊?”
“当然是迥王殿下你呀!”信苍曲双眸含笑,脱口回道。
昆吾迥诺笑笑,玉扇轻摇,凉风漫起,平心静气的道:“不如,苍上将这面具摘了去,让在场的诸位评一评如何?”
闻得此言,信苍曲目光骤然一利,沉在眸中的彼岸妖火几欲窜出,竟敢威胁本上!真是可恶!
迎着她的目光,昆吾迥诺脸上溢满了得意的占尽上风的邪笑,挑衅道:“苍上千万莫要动气,不然可就功亏一篑了。”
信苍曲瞪着那张可恶的脸孔,狠狠的,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天杀的邪鬼!绝不能叫他得逞!
沉淀了片刻,终压下了怒意,心中一再重复着那个字——忍!
眼不见为净!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报复了火妖,心中甚感痛快,昆吾迥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那淡淡的曲音低缓的在耳畔流溢着,这一曲已近尾音,众人尚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嘣!”
最后一声奏出,也唤醒了沉浸在梦中的人。
“好!好曲!”
最先出声称赞的,是坐在后排的一位俊朗的年轻公子。
“冯璞。”坐在那人前面的,正是这昆吾国中赫赫有名的老将军冯九兴,冯老将军见儿子如此放肆,忙回首警告。
“好!”冯璞似是没有听到父亲的唤声,又叫了一声。
“妙!真是太妙了!”另有声音跟着赞道,说话的乃是年轻有为的御史大夫柳成飞。
“张小姐的琴艺果然堪称一绝!”
“太尉大人教女有方啊!”
“如此才貌双全的佳人,当不输于那些江湖女子!”
“得女如此,张太尉好福气呀!”
“……”
一时间,赞美之声滔滔不绝。
“臭小子,”冯九兴见儿子仍不知收敛,不由低声怒骂道,可刚一开口,便被冯璞截断了。
“唉呀爹,国主方才不是说过了吗,今日无君臣,叫我等只管尽兴玩乐便好。”冯璞看着老顽固的父亲,有些不耐的道。
“混账!”冯九兴一瞪眼,瞧瞧儿子那不雅的坐相,又忍不住道:“你给我坐好,别以为殿下回来了,有人给你撑腰,我便管不得你!”
“别以为殿下回来了,有人给你撑腰,我便管不得你!”冯璞撇了撇嘴,学着父亲的模样重复道,又垂着头轻哼一声,“哼,殿下若是发话了,您敢说个‘不’字么?”口中虽然这样嘀咕着,却还是很听话的正了正坐姿。
“你说什么?”冯九兴一脸肃然的盯着儿子,质问道。
“我没说什么啊。”冯璞抬眸对上老爹那一双微沉的虎目,气势立马弱了下去,嘻嘻一笑,露出八个白牙,“爹爹您又听错了吧。”
“回家再收拾你!”冯九兴看着嬉皮笑脸的儿子,冷哼一声,然后转回头去。
冯璞脸上的笑一僵,心下不禁叫苦不迭:完了,看来今天不能回家了。
“絮影艺拙,让诸位见笑了。”张小姐起身,然后大方得体的微微一拜。
“嗯。”昆吾国主轻轻点头,“传言皆道,张小姐蕙质兰心,才貌双绝,今日闻此一曲,朕才知,果然如是。”说话间,又将目光投向了一侧的昆吾迥诺,似想看他是否有意。
昆吾迥诺端起桌案上的白玉杯盏,浅饮一口,再将杯子搁在案上,轻轻的动,随意的动,优雅的动,旁若无人的动,自始至终却是连看也没看那位才名艳名皆冠绝昆阳城的张小姐一眼,更不曾看其他人。那双冰眸被微垂的冰睫遮饰着,旁人也无法窥探到他眼中的神情,点点华光落于那一袭白裳上,衬得他真如那云境之中的神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