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絮影应道。
“请回座吧。”信苍曲满意的点点头。
张太尉父女又朝着信苍曲深深一拜,然后才走回到座位处。
信苍曲眸中含着别有深意的笑,目视这父女二人坐下,才回首看向昆吾迥诺。
昆吾迥诺也在默然的看着她,一双晶亮的冰眸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目光冷淡而玩味,他在等信苍曲给他一个交代。
“前些时日,舅舅曾命人为麟送来一味奇药,此药名为……”信苍曲眼波一转,泛起一抹妖异之波,诡意深长的瞧着昆吾迥诺,不轻不重的吐出三个字,“鬼服散。”
闻得这三个字的一刹那,昆吾迥诺手里轻轻摆动的白玉扇蓦然一顿,眉梢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随即冰眸中掠过一丝邪佞的杀气,似笑非笑的反问道:“鬼服散?”
鬼服散……该死的火妖,亏她想得出!
“鬼服散是什么药?”
“不曾听说过。”
旁边有人低声议论。
信苍曲仿佛未听到那些议论声一般,仍看着昆吾迥诺,一副无害的模样点点头,“据说,若寻常之人服用了此药,可延年益寿,若病人服用了此药,可祛除病痛,若中毒之人服用了此药,可根解百毒,若习武之人服用了此药,可增强功力,若死人服用了此药,可保尸骨不腐,且还有诸多妙用。”她缓步走回自己的座处,美眸笑吟吟的看着昆吾迥诺,“麟一直未舍得服用,寻思着,唯有迥王殿下这样的人才配服用此等奇药,便想着以此作为生辰贺礼,换迥王殿下一个人情可好?”
众人此刻才明白信苍曲的用意,坐在冯九兴左侧的一员武将粗声道:“这小子该不会是在糊弄殿下吧?”
“就是就是,他一个落魄质子,能有什么奇药?”冯璞见状也抻着脖子跟着鼓火道。
这一次,冯九兴没有再制止冯璞,那一双虎目中透着沉锐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盯着信苍曲,似有意要借此试探他一番。
见父亲没有压制他,冯璞不由更来劲了,直对信苍曲道:“若要换取我家殿下的人情,至少也得让在场的诸位信服吧。”
“呵呵……”信苍曲清轻一笑,目光流转之间,不经意的,忽又对上了昆吾国主的视线,那双黝黑的瞳仁深睿难测,沉静的看着这一切,原来自始至终,他才是置身局外的那一个。
目光再转,打量一眼最先开口的那员武将,三十出头的样子,形貌威武雄壮,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豪气,这人她知道,早年在天信与昆吾之战中,单骑勇闯容华城的那位萧蕲将军。
信苍曲眸光再扫向冯璞,这小子她虽未见过,却也听说过,此人同昆吾狸渊交好,少时因与昆吾狸渊打赌赌输,最后愿赌服输,拜了那位年纪相仿的狸王殿下为师,成了昆吾狸渊的徒弟,也因此更加有势可仗,是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
“诸位大人是否信服,与麟有何干系?”信苍曲字句清晰的问道,美眸一摄,火光隐现。
那一瞬间,冯璞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心头盘上一股莫名的惧意,所有的话皆噎在了喉咙中,那双眼……那样的光芒……为何会与殿下那般像?太像了……
信苍曲又回眸看着昆吾迥诺,继续道:“只要迥王殿下相信麟,便足够了。”
昆吾迥诺当然知道,什么延年益寿、祛除病痛、增强功力……那些不过是她忽悠人的幌子,而那药既然被她取名为‘鬼服散’,定是专为他准备的,至于其真正的效用,也无非是履行约定,为他解去那个金铃铛上的毒罢了。
“麟王殿下有心了。”昆吾迥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便是没有奇药为贺礼,麟王殿下若有所求,本王也定会成全的。”
“迥王殿下如此说,倒叫麟有些受宠若惊。”信苍曲垂眸笑笑,在昆吾迥诺身侧坐下,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搁在桌案上,再推到他面前,“还请迥王殿下笑纳。”
看着她眼中闪烁的算计,昆吾迥诺心里不由暗咒一声:该死的火妖!这解药乃是她独门秘制的,且机不可失,他当然不能拒绝!
昆吾迥诺亦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巾,然后将桌上的白玉小瓶用白巾包好,再拾起,揣入怀中,那般轻缓细致又不失优雅的动作,分明就是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嫌她碰过的东西脏,却又勉为其难不得不收。
那么,信苍曲生气了吗?当然没有!她可是风度翩翩、潇洒倜傥、卓然无双、祸乱天下的妖帝苍上!平生干的最多的,便是这兴妖作怪之事,此刻又怎会甘心受人对她做这种掀风鼓浪之事?所以……
稍稍凑近,凑到昆吾迥诺耳旁,压低声音,却尽可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的道:“迥王殿下还记得上次的黑蜘蛛么?”
经她这一提醒,昆吾迥诺又想起了在天隅城时,她以毒药引来的那些大黑蜘蛛,脸上的笑登时冻住了,心中虽已起疑,却还是忍不住带着一种不好的预感看向了身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