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迥诺虽不知个中内幕,不过天信嫡储十岁克母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且之前在查她时,也查到了一些与月氏有关的信息,聪明如他,当然可以想到这些。
“是啊,为了牵制信元川,那个人暂不会杀本上,所以本上活下来了,可母后……”
绯瞳一眨,唇边染上一抹苍冷的笑,“那个人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母后,利用他们的情,利用百里家……可母后直到最后却还念着他……”
…………
半晌无声,信苍曲仍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迷茫着挣扎着,“母后走了,不容置疑,无论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都认为是本上克死了母后,应了天师预言。”
昆吾迥诺转眸望着夜空,轻邪而雍雅的神情又添了些许冷意,与她相比,他的经历还算稍稍好一些。
“既然母后已经走了,这些本上都不在乎,可是……”
蓦然间,信苍曲猛地转过头,抓住昆吾迥诺的左臂,一个劲问道:“为什么?本上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他那样对母后,可是为什么母后还是爱他的?为什么母后还要护着他?为什么母后不准本上恨他?为什么?”
实在未料到她会有如此猝不及防的举动,昆吾迥诺被吓到了,本能的,想要出扇,可是,看着那张脸,对上那双绯瞳,抬起的白玉扇不由自主的顿住。
那双眼中,不复往常的妖魅,隐约漫着一层雾气,雾气里埋着哀怆与沉痛,让人看了有种要窒息的感觉,而她的脸上,此刻所有压抑着的情绪似一触即发,如暴涨的洪水一般,令人无措,那样急促、那样慌乱、那样疯狂……的声音,更令人……令人…………
“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信苍曲还在问。
昆吾迥诺却不敢再看了,更不敢再想了,他真的被吓得不轻!
白玉扇合起的同时,一下子将信苍曲敲晕了。
抽出被她抓住的左臂,在她的身子即要触到瓦片之际,伸臂将她接住,然后白玉扇一开又一扬,一道寒气瞬间凝成了冰垫,并将信苍曲轻轻的放在了冰垫上。
定定的看着那张苍白的玉面,那在风中轻摆的红睫,那蹙紧的眉心……心跳犹难以自控,眉头微皱,似在担心她会突然坐起来,然后又像疯狂的野兽一样扯住他……
手中的白玉扇攥得死死的,一声接一声的喘息着,脑袋里、心里都在争斗着,要不要趁现在除掉她……
要!
不要!
两个念头抗争了许久,终于,平静下来了,握扇的手也缓缓松了劲。
目光一挑,仰首望向夜空,几不可闻的呢喃道:“当年你救我一命,这一次,我不杀她,便算做回报了。”
……………………
五更时分,天刚要转亮,昆吾迥诺正在闭目打坐,猝然间,便听得一声,“母后!”
喊出这一声的同时,信苍曲如同噩梦初醒一般猛地坐起,心跳失常,面色煞白,眼露慌色,轻缓的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