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一次,你我真的要命绝于此了。”信苍曲望着对面之人,虽知此刻已无转寰之地,她却笑得更加灿然了,仿佛视死如归。
相隔不过几丈远,声音却像是在千里之外传来的一般,极是缥缈。
“苍上不是说过,‘此生有个不得不杀的仇人,在未手刃仇人之前,就算是到了阎罗殿,受尽了千般鬼刑、万雷之劫,也会爬上来的’么?”昆吾迥诺问她,“怎么此刻又甘心赴死了?”
“本上所遭受的这一切,归根结底,皆拜那一人所赐,这笔血债,本上焉能不讨?!而本上若死,至少也会要这整座华云山陪葬的,至于华云山上、和山脚下的人………”那双绯瞳只是淡淡一转,却令人顿生诡谲恐怖之感,“能同本上一起死,他们应该感到不枉此生吧。”
“这么说,苍上誓要手刃的仇人,也在华云山上?”昆吾迥诺微微挑眉,似有些疑惑,今日华云山上这些人,哪个是她妖帝苍上杀不得的?!
“不在。”信苍曲轻轻摇了摇头,回他一声。
两人似乎忘记了此刻的危险,也忽略了痛意,平心而谈,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潇洒肆意。
“不在?”昆吾迥诺忽然有些好奇,心里又好像已经猜出了那人是谁。
“不错。”信苍曲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只本上一人,你、云无幻、凤凰公主、甚至纪冲风,我们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天师华空?!”昆吾迥诺道出心中猜想。
信苍曲未回答他是与不是,却已默认,“若非华空那老秃驴,本上不会一出生便背上克亲败国的嗜血妖星之名,不会为天下所弃,不会被至亲所厌,更不会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尝尽千般苦痛,受尽万般劫难,不会让一个庶出的皇子夺了本该属于本上的一切!而母后也不会………”话到此处,她忽然一顿,后面的话虽未出口,昆吾迥诺自然也心如明镜。
那双绯瞳中隐约闪过一抹雾光,却淡而无波,也不知是已痛到麻木,还是已冷心冷情再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而痛,只听她继续道:“所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本上一定会亲手了结这笔血债,给母后一个交代的。”
“的确,若非华空,或许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你。”昆吾迥诺面上似笑非笑,心下却暗道:与本王同为一种人的你!
信苍曲眼波微动,忽然盯住昆吾迥诺,含笑道:“迥王殿下可曾查过当年你出生时,那老秃驴到昆阳城都做了什么?”
昆吾迥诺敛去笑意,看着信苍曲,等着她的下话。
“说不定狸王殿下所遭受的一切不幸,也拜他所赐呢。”信苍曲又道。
昆吾迥诺何其聪明,信苍曲这样一点,他自是全明白了,所以那双冰眸才会骤然一寒。
“本上虽不知那老秃驴为何就选了纪冲风,不过待纪冲风一死,他这二十余年、又或更长的年头,所谋划的一切,必将前功尽弃、毁于一旦!”信苍曲绯瞳一闪一闪的,火光燎动,眉眼中满满的皆是笑意,“那个时候,本上倒要看看那老秃驴出不出瓮天台!”
“那时你我早已归西,他出不出翁天台又能如何?”昆吾迥诺冷淡的问出一句。
“只要他出翁天台,自会有人送他上路的。”信苍曲轻轻淡淡的说着,“不光是他,他死后,翁天台也将会被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