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苍曲稍顿了片刻,笑吟吟的看着他,“也好,既然你要去,正好帮本上取一样东西。”
昆吾迥诺的目光与信苍曲相遇,手中的白玉扇唰的一下合起,他轻邪的一笑,然后又慢慢打开玉扇,“原来那样东西才是你非去不可的理由。”
“本上在明,你在暗,就这样说定了。”信苍曲的语气依然那么平淡,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值得吗?”昆吾迥诺盯住她的双眼问道。
“值不值得本上都必须那样做。”信苍曲逃开他的目光,靠在桌前,眸光不离那摊开的红玉扇,扇上虽然什么图案都没有,但在那双绯瞳里却仿佛只要是她想看到的什么都有,“因为那是本上对一个人的承诺。”
“承诺?很重要的人?”昆吾迥诺平静的看着信苍曲,他似乎已猜到了那个人是谁,也猜到了她对那个人的承诺。
“本上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唯独不能对她不起!否则………就算死后,本上也没脸过黄泉,入地府。”信苍曲忽然抬眸看他,声音虽然平淡如水,可这番话却重过山河万物,就好比承载了世间一切的大地,广袤得让人心慌,而那双眼眸中忽闪忽静的红芒更如能刺痛人的灵魂的利刃。
那样的眼神望过来,昆吾迥诺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承接,他垂眸一笑,不露一丝情绪的问她:“那你可有想过,若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那个人,她会让你去吗?”
“呵呵………”信苍曲听后忽然笑了,但那样的笑却是悲凉的,“她若还能站在本上面前,这天隅城何至于会变得这样乌烟瘴气。”
昆吾迥诺抬眸看了看信苍曲,目光又忽然移开,转身在一侧坐下,毫无征兆的道:“本王不去了。”
信苍曲没想到他竟说变脸就变脸,当下不由叫道:“你昨日还说全力助本上,难不成今日便反悔了?”
这个时候,一直未插言的昆吾狸渊忽然道:“要不,我跟你去?”
话刚出口,昆吾迥诺的白玉扇便朝他袭了过来,吓得他赶紧闪身躲开,还一边叫道:“怎么还动手打人呀!”
白玉扇落回昆吾迥诺手里,昆吾迥诺瞥一眼昆吾狸渊,“出去!”
“为什么要我出去?”昆吾狸渊的话音尚未落下,那柄白玉扇便又朝他袭了过来,他急忙翻身躲过,“唉………我可是你亲弟弟!”
“还不出去?”白玉扇落回手中,昆吾迥诺看着耍贫嘴的昆吾狸渊,白玉扇又要离手。
“我………这就出去了。”昆吾狸渊见状立即跳到了门外。
“呵哈哈………”信苍曲笑罢,一副受教的模样道:“原来要这样,才能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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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你再不来,为兄便要亲自去请你了。”川王府门口,信元川闻报迎来。
“岂敢岂敢,劳川王兄亲自相迎本上已十分过意不去。”信苍曲也同他客套道。
“麟弟太客气了,里边请。”信元川笑容可掬的摆手道。
“请。”信苍曲随他入内。
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说有笑的,不知情的人定还以为是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按说本王早该设宴为你接风洗尘的,奈何近日公务繁忙,一直空不出手来,这不就推到了今日。”
“说来该是本上备着厚礼过府拜访兄长才是。”
“…………”
二人进了正厅,一桌盛宴皆已置好,只待客人入座。
“来,坐。”信元川请信苍曲坐下。
信苍曲倒没有推辞,看着面前的各色佳肴,浅笑道:“让川王兄费心了。”
“瞧你,自家兄弟,说什么费不费心。”信元川在主位坐下。
“就你我二人?”信苍曲略略扫视一眼,桌上只有两副碗筷杯盏,便问道。
“当然,今日就你我二人好好畅饮一番。”信元川说着便要为信苍曲斟酒。
“咦,这酒壶好生精致,不知川王兄是从何处得来的?”信苍曲的目光则落在了信元川手里的酒壶上。
那是一个通体银白的扁形酒壶,前有银龙,后有银凤,壶柄凤形,壶口龙形,其上镶有南玉、金丝玉、冰花芙蓉玉共三七二十一颗玉石,精巧玲珑,一看便可知此乃稀有宝物。
“这是风师弟送与本王的,世间仅有一对。”信元川笑着回道。
“难怪呢。”信苍曲端起酒杯去接。
一杯酒满,不待信元川撤回去,信苍曲另一只手又已拿起了信元川面前的杯子去接酒。
信元川眼波微闪,看着信苍曲,却没有立即倒酒。
信苍曲英眉微动,依然含笑看着他,示意他倒酒。
信元川眼波不定,迟疑了片刻,终是又倒满了酒杯。
信苍曲笑吟吟的看着他,绯瞳里闪动着妖异的红光,一只手收回,另一只手递出去,两只手交错之际,两只酒杯也在不知不觉间交换了位置。
信元川看了看那双莫测高深的绯瞳,又看看信苍曲递过来的酒杯,虽然没看到她动了什么手脚,但他知道,面前这杯酒定然已不是他那一杯。
“川王兄?”信苍曲轻唤一声。
“呵呵………”信元川笑着接过酒杯,心里却不由暗诽:风师弟说的果然没错,这妖孽诚然不好对付。
信苍曲举杯示意,“王兄,请。”
这些把戏在她眼里当然不算什么,这么多年来她早已得心应手。若是这酒壶分阴阳两半,一半有毒,一般无毒,那么先倒的那杯必是有毒的,至于后倒的这杯,或许无毒、也或许有毒,这就要看信元川够不够聪明了,把握起见再验一下便是。而这些餐具皆是提前备好的,也说不定是杯子有问题,把握起见跟他换了便是。
“请。”
两人碰杯而饮。
杯到唇边,齿间刃出,沾上酒水并无异状,信苍曲这才一饮而尽。
川王府内院后庭,昆吾迥诺如出入无人之境一般飘然落于假山上,一手轻摇白玉扇,一手负于身后,一边扫视着庭院中的奇花异草,一边回想着信苍曲给他看过的图样,扫视了一周,不由呢喃道:“哪里有什么垂珠花?”
“若是后庭没有,便去房中看看,进到内室,离东南角大约一丈远有个机关,可以通往密室,但本上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还会有什么,不过应该难不倒你。”
这是来之前信苍曲对他说的话,看来还真得进去看看。
想到这里,他脚尖一点,飞身而下。
守在门前的侍卫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还未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已失去了知觉向两侧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