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字里行间全是不可接受。
也难怪他接受不了。
牡丹疫这步棋可是他的得意之作,本以为纵使不能直接拖垮整个大周,也绝对能让大周狠狠的伤筋动骨一番,以此便可为西域争取到喘息之机。
谁曾想,计划才实施了一般,疫病居然就被解决了?
这怎么可能?
拓跋栎越想越无法接受,眉眼间满是惊怒。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西域王接受的快一点,沉吟了一番后,朝跪在地上的探子沉声询问道:“牡丹疫绝非寻常药石可治,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探子咽了咽口水,“是,是黎王那位王妃,她发现了牡丹治疫之法。”
“黎王妃?”拓跋栎猛地抬起头,“凤倾九?”
探子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
拓跋栎无法接受,“怎么可能……”
西域王倒是比他想的多一点,“早就听说黎王那位王妃精通医术,以前一直以为只是碍于她身份的夸大吹嘘,如今看来,怕是真有几分本事。”
何止是有几分本事?
能凭一己之力察觉到牡丹疫中的奥义,要么是医术超绝,要么是运气绝佳。
而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而言,都是大大的不利。
西域王眉头拧成了结,“如今怕是麻烦了……”
拓跋栎比他更早想到其中的“麻烦”,所以才没办法接受。
上前一脚将探子踹翻,他厉声责备道:“牡丹疫中的奥义,绝不可能那么轻易被发现,定是你们办事不力走漏了风声,方才被那女人瞧出了端倪!”
探子不敢反抗,直接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直到撞到墙壁,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方才停了下来。
自打成为头领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
探子重新爬起来伏在地上,眼底深处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怨怼。
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西域王愁眉不展的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如今的情形对西域大为不利,若想保留最后的体面,只能主动先退一步。
拓跋栎十分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生性骄傲,让他主动退让,简直比直接捅他一刀,还要让他难受。
无奈这头他不低也得低。
“来人……”
大周,御书房。
“陛下,西域使者求见。”小太监小碎步走进来,低声禀报。
女儿要被送去西域和亲,果郡王府虽然不敢抗旨,但这些日子,果郡王隔三差五就跑进宫来哭,一个大男人丝毫不顾忌体面,皇上脑袋都被他哭大了一圈。
如今听闻始作俑者来了,心里顿时就有些没好气。
“他来干什么?”
小太监诺诺道:“说是为了和亲的事。”
“和亲”二字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皇上的脸更黑了,强忍着才没发作,深吸一口气,“宣。”
西域使者很快就被引了进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觐见大周皇帝,但之前他虽然对大周的皇帝保持了应有的尊敬,但眉眼间始终难掩倨傲,背脊也挺得笔直笔直的。
这次却不同。
进门后,他就弓着腰行了一礼,姿态显得十分谦卑。
皇上见状心中一动,客气的免了礼,又给他赐了座,这才佯作不经意的询问:“方才侍从禀报说,使者是为和亲一事前来,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垂眼掩饰心底难堪,使者有些不自然道:“是这样的,此番和亲我西域打算派一位公主前来,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西域嫁公主?”皇上眉头高高挑起,“不是我们大周公主嫁过去?”
使者干笑,“当,当然是我们西域派,大周贵为上国,如何敢让大周的公主屈尊,之前是小臣弄错了我们陛下的意思,还望大周皇上您见谅。”
什么弄错,分明是知道大周疫病解决了吧,被迫临时改口吧?
皇上眼底掠过一抹冷光,很想直接拒绝和亲,给西域这墙头草一点颜色看看。
可想到国内的情况,他终究还是暂时咽下了这口气。
“那便依使者的意思吧。”
皇上面上不冷不热端着,心里却委实吁了一口气。
虽然暂时不能对西域还以颜色,但总算不用再听果郡王假哭了。
见他这么爽快答应,西域侍者心里也偷偷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可否询问陛下,贵国意欲派哪位皇子迎娶吾国公主?”
皇上沉吟一番,“就老九吧,他目前不在京中,朕回头便召他回来。”
目前他几个儿子都成亲了,唯有老九慕玉泽未曾娶妻。
侍者自然不敢有意见,赔笑几句,忙不迭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