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水族鱼虾靠游行，不必多此一举去建造道路才是。

等等，路、网、阵吗？

透过鱼王的双眼，凌若再次仔细观察。

难怪觉得眼熟，这哪里是普通小路，根本是她在“五十年后”耗费脑力和心力才发现的闭合路线！

而纵横交错的珠贝小亭，正是蚌壳传送机关的位置。

已经来到主殿跟前，鱼王对其视若不见，而是改道绕到宫殿西北角，一个阴暗不起眼的角落。

看来要收回方才的不敬猜测——

来此处的目的根本不是巡查宝物是否被窃，而是鱼王已经察觉异变根源。

方圆十里，不，方圆百里的活物在不同程度的衰败。

高大水藻失去活力，蔫头耷脑垂落在地。色彩鲜艳的珊瑚陆续褪色，柔软的身体变得坚硬苍白。

此处越衰败，血雾蔓延的趋势越猛。

若没猜错，它们的生命正在被汲取！

夺取他人生命之力为自己所用，不正是绯云的“吞噬”嘛！

如此细想，心中不由惶恐。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告诉她，第二枚红血玉近在眼前。待想明原因，脚底之处的珊瑚又褪去一层颜色。

凌若立即明了秦非邈再次炼制血玉的真正目的。

然而当下之际，最重要的事就是拔除血玉，解除它对这片水域的破坏。

可惜满腔热血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她现在只可远观。

凌若很明白自己能得以看到眼前的一切，是受到鱼王魂灵的指引，身为一族之王，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心系族人安危。或许，此次凭依并非偶然，是在等一个拯救它们的有缘人。

只可惜，除了感同身受，她什么都做不了。

时光流逝，七根参天立柱开始出现裂隙。一旦倾塌，宝库宫殿群的屏障不保，万物生命被夺取的速度可就不像现在这般缓慢。

少女的心噔噔直跳。

活物颓败的速度变得更快了，抬头看向立柱，裂隙愈渐密集，所支撑的屏障也已是强弩之末。

不知不觉，凌若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沉重，犹如羽毛一般轻盈的飘向宝库上空。

几刻前还缤纷靓丽的宫殿陆续变成斑驳的枯灰。

正在此时，泥沙水草间，各色蚌壳里簌簌声响。四面八方涌现出浓密水泡，各自上升再汇集成流。

顽强而坚韧，是水族万千生灵对一族之王的信仰。

不妙——

“你要做什么！”凌若歇斯底里，却忘记发不出声音。

鱼王的身躯在不断上游。

最高的立柱力量即将枯竭，开始碎裂、坍塌。次高的立柱，在不久后也会步入后尘。

祸不单行，她发现汇集于周身充满全族信仰的水泡也无法填补裂口遇见张大的屏障。

耗损、流失……拆东补西，新涌入的水泡数量锐减，青黄不接。

与之相对的血玉变得更加肆意妄为，吞噬速度加快，没过多久七根立柱坍塌过半，宫殿随之倾塌，屏障已经形同虚设。

从水底明珠到现在的满眼荒芜，只有短短一瞬间。

哎——

叹息之间，余光处有什么东西，在闪。

凌若此刻依旧无法动弹，视线聚焦于眼角，原来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在四外放出莹白色光芒。

这光芒不简单，才离体三寸，万千莹芒化为尖刺，急速朝血玉攻去。

一番厮杀下来，整片水底天摇地坠，璀璨楼宇被毁殆尽，唯留中心宝库苟延残喘，却也失去往日光辉。

方才的经历，一眼万年，抑或一眼瞬间，虚妄到恍惚。

许多问题还来不及思考，凌若感到身体越来越轻，实感逐渐消散。

“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