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句话，凌若蹲下身子仔细探查灵息，她想不明白吟儿的气息会在桌底。想到吟儿还是孩童，正是贪玩的年纪，莫不是与小虎子捉迷藏时偶然留下？

可算了吧——

院落空地大，用于遮蔽的角落不在少数，却没有捕捉到任何一丝吟儿的气息。这只能说明乳母早就将所有气息抹除，却唯独漏掉此处。

若真如此，这里定是吟儿留给自己的记号。想到这里，凌若的心在隐隐作痛。因为这意味着那孩子早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遇毒手。

怪她，发现的太晚。

懊悔、愧疚翻江倒海，克制已久的情绪随时分崩离析。幽紫色额花闪烁着诡异的光，某股力量像是再也不受压制，马上就要奔涌而出。

这时，腰间某处感到炙热，犹如滚烫烙铁碰触肌肤，痛得撕心裂肺，将凌若从理智边缘拉了回来。

吸气，呼气——往复循环。

万物静籁，漆黑如幕，世间仿佛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凌若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脑海中浮现出熟悉的画面，瘦弱的小乞丐蜷缩在墙角，头发凌乱衣衫单薄，没有家人和伙伴，孤苦伶仃的像是被人遗弃。凌若看不下去，掏出一枚肉包地给她。嗅到香气的小乞丐抬起头来，双手接过，满怀感激。

她还记得那双眼睛，灿若星辰。

曾经鲜活的生命，现在只剩下一抹随时消散的灵息。

该为吟儿报仇的，她知道。可是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沉重的迈不动一步。

光是一群小喽喽就要将自己击得溃不成军，又该如何应对后面的劲敌。更让她感到无助的是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在秦非渺的测算之中，而自己只是促成如今局面的一枚棋子，甚至不知还有谁会是他的爪牙。

可如果只能到这种程度就承受不住、无法战胜情绪，是无法打败对手的。

滋啦滋啦——

哗哗哗——

眼前仍旧昏暗漆黑，但双耳终于传进声响。

“什么不奇怪？小丫头别发呆，喂喂，再没动静，贫道可就把小雪偷走了？”

“滚！”

小雪发出嫌恶的嘶吼，虽是个少年身形，却像只猫一般弓起背，双手犹如猫爪抵挡逼近的冀北阳。

看样子两人已经恢复往日相处，凌若不知现在自己是何模样，习惯性的勾起唇角，想要露出微笑。

今夜比往日都要漫长，少女抬眸看向天空，仍旧是无月夜，但开始透出若隐若现的天光。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

原来不是孤身一人。

原来还有人在等她。

心底暖意渐起，人也精神些许。

定身正色，想起在山远家书房翻看过的一本古籍，里面曾经提及寻人之法。

“传闻有一种方法，可借助灵息追踪某人下落，是与不是。”

“哈？”

闻言，冀北阳停下和小雪互挠，皱着眉呆愣在原地，“小丫头从哪听来的邪门歪道。”

“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凌若目光坚定，不容一丝糊弄。

片晌，冀北阳才点了点头道，“是，此法名曰觅灵，仅对已逝之人生效。”

“可知现世有谁通晓此法？”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隐在黑暗中的冀北阳微微扬起下巴，指了指自己道，“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