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喝得颇是痛快。
此举与那日相见大相径庭,听到对方茶水入喉的声响,云方生按捺住内心的好奇,静静地站在一侧,不敢做出任何僭越之举。
“再来。”
闻言,云方生照做。垂着眼皮,倒茶,递去。
又是一饮而尽。
茶水顺着嘴角流下,流到下巴,脖颈,胸前……
没了先前那块布匹,晴蓝现在的穿着,可谓清凉。纤纤玉臂、柔软腰肢,满园春色,让人目不暇接。
云方生气血翻涌,面色潮红。轻咳一声,急忙收回目光,强忍着,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
“真是失礼。”晴蓝巧笑一声,“只是奴家看不到,还请先生帮忙。”
“这,于礼不合。”云方生假意推脱。
“先生是读书人,奴家信得过。”说着,主动将手帕递给云方生。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云方生将头侧到一边,不敢正视,口中忙不迭地念着,慌乱之中不小心碰触,吓得他急忙解释。
“小生无意冒犯姑娘!”
“是奴家请先生帮忙,何来冒犯?”
说着,晴蓝跳下桌子上前一步,将掉在地上的手帕拾起来放在云方生手中,握着他的手放在锁骨处,缓缓下移。
“这里似乎也是,不知擦干与否。”
伴着笛音,晴蓝随口哼起旖旎小调。
走到这一步,云方生心知距离得手只差一个契机。
“姑娘,已经擦好了。”云方生叠好手帕放在石桌,随即退后一步,将身上外衣脱下来递给晴蓝,“夜风凉,姑娘别着凉。”
然,晴蓝却将衣衫一把丢在地上。
“先生不是带了家伙事儿,便就在此处为奴家量体裁衣。”
“就……就在凉亭中?”
“怎么,你害羞?”晴蓝笑得轻佻,与前几日判若两人,“还是,你害怕?”
云方生吞咽口水,有些顾虑的看向四周,夜已深,本该伺候晴蓝的两个丫头也没在身边。
“量体裁衣最忌失了方寸,需褪去衣衫。但夜风寒凉……”
没等云方生说完,晴蓝绕着他走了一圈,“是奴家穿得还不够清凉?”说着,单手放在身后,解开胸衣绸带。
已经做到如此地步,若再推脱就不是个男人!
云方生迅速扫视四周,家仆和丫鬟早被撤去。月下凉亭,只有他和晴蓝二人。
终于壮起胆子,一把揽起晴蓝,将其抱到桌上。
所有的铺陈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他的时间。
绕过晴蓝耳后,云方生轻巧解下面纱,那是一张摄人心魂的面容,让他忍不住一亲芳泽。
碰上了,温热湿软。
就是有些……粘?
“真是调(皮)……”
正欲说上几句情话,眼前的景象让云方生险些失了魂。
在他怀中抱着的哪是什么窈窕的晴蓝姑娘,而是浑身流脓,宛如一摊烂泥的腐尸。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皮肤,肥肿腐烂,生满脓疮。
“晴蓝”的小巧朱唇化为一张深渊巨口,时不时从中弹出沾满黏液的长舌,朝着云方生的脸袭去。
风,变大了。被吹落的竹叶漫天飘舞,刮进凉亭。
婉转笛音骤时变得尖锐刺耳,嘈杂急促,让人头痛欲裂。
云方生吓得急忙将“晴蓝”扔在地上,后退着想要逃跑。
四面轻纱此时犹如铜墙铁壁,将他困在其中,逃脱不得。
“晴蓝”扶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极幽怨的说着,“先生,你不是想要奴家么,怎么把奴家摔在地上?”
满是粘液的长舌不断弹出,腐烂的腹部又张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裂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云方生。
晴蓝的声音、少女的声音,伴着婴孩的哭喊相互交叠。
水面泛起波澜。
整个凉亭漆黑、寒冷,压抑的让人无法喘息,像是被丢进幽闭的井底。
看着晴蓝步步紧逼,云方生已无路可退。
“我…我我…是,是你吗?罗小玉,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你来报仇了!”云方生全身发抖,几近失去神智,开始变得癫狂。
不错,还记得人家的全名。
凌若手执长笛,立在凉亭之上露出满意笑容。
但这如何能够呢,相比后来对那些痴情女子做的恶事,才哪到哪?何况云方生的确与凌若结了仇。
若非此人,自己怎会被秦非渺设计,而后又出现一魂双生之事?
凌若眉头紧皱,那种神魂和肉体剥离之苦,她一刻都忘不了。
重新将长笛放在嘴边,吹奏一曲邪音。
“梦里幻境,一切皆虚,又一切皆可为实。”
凌若双眼覆有黑色绸带,微微勾起唇角朝着罗肆至轻笑道,“若当它是真的,便就成真的了。
很显然,云方生,入梦了。
当初如何想占有对方的身体,眼下就如何还给你。
算是,还罗小玉一个夙愿。”
说罢,双手捻指,抽取额花之力筑梦。
欢愉变恐惧,美梦变噩梦。伴着一声声凄厉哀嚎,走马灯结束。
罗肆至显然低估他家夫人的实力和……凶狠程度。
梦境即将结束,名为秀安的街景在一点一点坍塌。
凌若快步在房顶之间飞跃,所到之地,亭台宅院便会如烟消散。
他们所看的一切,当真是走马灯?如果只是死前所看到的生平,又怎能被凌若如此更改。
对此罗肆至不置可否。
他觉察到第三股力量在身边萦绕,不具威胁,亦不具杀气,便没留意。
如今想来……
罗肆至看着凌若的身影,神情复杂。
“那女子勾引云方生的手段?”
“从话本看来的。”凌若答得直接,“怎么,你也想试试?”
本意是想恐吓,但话出口后,觉得不大对,便立即闭上了嘴。
罗肆至心领神会,没有顺势调侃。
毕竟,他怕自己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