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凌若决定主动打破尴尬。
“海宁县近来不太平,眼下天色已晚,恩人莫要在外流连,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说罢,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搭救的一方,现在却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似乎不大合适。
于是立即补充道,“恩人不妨告知您的姓名、居所,小女子改日必登门拜谢。”
说完以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该有的礼节应该都到了,没有忘记的。
然而对方却冷言冷语的应了一声,“看不出你还有几分正经模样。”
完全没有夸奖的意思,甚至带着几丝嘲弄。
闻言凌若感到疑惑,恩人言语带刺,摆明了在针对自己。
可这是为何?
若看自己不顺眼,那又何必来搭救?
而且……说话方式似曾相识,不久前刚领教过。
凌若也没客气,抬头直视头戴帷帽的男子,眸底明暗交错。
对方的确施恩在先,但她亦以礼相待,可如今无缘无故被冷嘲热讽,她没道理白受委屈。
“不知恩人何意,小女子愚钝,还请明示。”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见状,黑衣男子语塞。不过只是短暂的停顿片刻,便意味深长的轻笑应道,“没有明示,只是好奇你所谓的有事,是有什么事。”
“欸?”
凌若到海宁县不足三月,仅与客栈老板娘和肉包子铺的夫妻俩有些交情,最多是路过城北民巷时,与虎子一家有过几次照面,此外再无熟识。
因此,不该有谁知道她今日为了委托来粮店一事。
凌若毫不避讳的在男子面前托起下巴思考。她确信在今日之前并未与谁接触过,何况此人的身形和嗓音都是如此陌生。
按理说不可能知晓自己的行踪。
等等,嗓音?
思及此处,凌若忽然睁大双眼,“教渔先生?!”
“亏你能想到。”
慵懒的嗓音中,暗暗藏着一丝喜悦。
“噗!”
确认是教渔先生后,凌若没再拘谨,干脆笑出了声,一把拍在教渔先生的肩上畅快道,“你早说嘛,还非得要我猜,真无聊!”
(教渔先生:震惊)
不等教渔先生作出反应,凌若又道,“每次都是约在溪旁黄昏后,没以为这个时辰还能碰到你。”
少女难得露出明艳的笑容,教渔先生怔在原地,短愣片刻,稍微侧过身抖掉凌若的手,道:“姑娘自重,我害羞。”
闻言,凌若险些呛出一口老血。
等气息平缓后,凌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欸欸欸?!等等,教渔先生你竟然肯现身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凌若立即又转到教渔先生面前问道,“喂,你之前到底都躲在哪里跟我说话的?”
“树上。”
教渔先生没有隐瞒。
或者说,面对如此状态的凌若,他显然不知该如何招架。
“唔,说得通。教渔先生既然都亲自现身了,干嘛还戴着帷帽?”
“我害羞。”
依旧是同样的回答,但是这一次能明显感觉到言语中的羞赧,即便是那么微弱,但是凌若敏感如斯,将其尽数捕捉。
而捕捉的后果就是——
凌若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总觉得把先生兼恩人搞得这般羞涩,自己仿佛是那逼良为娼的恶霸一般……
有那么一丢丢罪恶感。
“咳,没事!先生若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那继续戴着便是,反正之前你我并未见过,不影响交谈。不过……”
凌若欲言又止,眼前这人是教渔先生,她的确将不安咽回肚子里,可是自己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
“先生,你还没说是怎么知晓我在此处?”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