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坐在龙椅上,朕就往下看啊,那些人敬朕,畏朕,呵,好像朕多说一句,少说一句,他们便开始多加猜测朕的心思,猜来猜去,你以为,朕想让他们猜吗?洵儿?”
皇上长叹了口气,望着不远处那些树木,满眼的梨花春杏,随风舞动,洒落一地粉白。
“朕也曾以为,这个位子最忌讳的便是兄弟残杀,宫闱哗变,后宫,女人都是什么?她们是真心实意地爱朕吗?她们讨好朕,朕也知道,要是没有这个皇上的身份,她们应该看都不会看朕一眼。”
年洵依然是面无表情,皇上难道对那些女人就是真心,他说别人不真心,怎么不说说他自己。
皇上继续说下去。
“洵儿,你还记得你母妃的模样吗?”皇上微眯着双眸,眉头微微蹙起,不等年洵活到又道,“朕都快忘了,她是什么样子了。”
年洵嘴角向下,他怎么敢说忘记自己的母妃,也是,他这种人,怎么会记得母妃。
“朕只记得,她在花下起舞的样子,怎一个美字了得?”
提及生母,年洵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攥紧,他抬头看向皇上,竟瞧着皇上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嘴角微微上扬。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好像看见有人站在那里舞蹈一般。
年洵心里冷笑,父皇就只会记得他认为美的那一面。
“朕也不想,可朕老了,数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多人很多事,朕都记不清了,朕也怕,怕哪天连她起舞的样子都记不得了,终究是朕负了她。”
皇上抚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身为皇上,雨露均沾才是常事,独宠一个人没有一个皇帝能做到,洵儿你可知为何?”
对上皇上询问的眼神,年洵微微凝眸,沉了片刻道:“后宫争斗,亦同前朝。”
话音刚落,皇上猛地一拍石桌,茶盏中平静的水面跟着荡漾。
年洵岿然不动,皇上冷冷地瞪着年洵。
庭院里的声响惹得一些不知死活的太监忍不住去看。
但皇上在那一番动作后,突然笑了:“对,后宫何尝不是前朝?那些阴谋算计,女人使起来,不比男人差一点,甚至更狠,杀人不见血,洵儿,你应该知道。”
“儿臣不想知道。”年洵回了一句,眼中的怨恨是不想藏住了,再多的争斗,如果对面的人能秉公处理,相信自己的母妃,母妃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境地。
“洵儿。”皇上的手覆在了年洵的手背上,凝神打量着他,语重心长:“你可以怨朕,恨朕,可以把你母妃的死都算在朕的头上,但父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等你坐到这个位置上,有些是身不由己,有些人,哪怕你是皇上,也护不住,事在人为,你要提前想好。”
皇上的话让年洵心头一紧,原本听他提起母妃的事情,自己就已经警惕起来了。
可没想到皇上一番话循序渐进,竟然跟自己提起皇位来。
“洵儿,朕的话,你可听明白了?”皇上拧眉,等着年洵的回答。
年洵面色严肃,点头:“父皇厚爱,儿臣谨记于心。”
既然皇上都如此说道,年洵就以退为进。
“太子即位,定会重整超纲,清肃朝纪,届时,恐怕父皇也护不住儿臣,更休要提沈惊语的命,太子一向都对沈惊语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