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也反抗,后来逐渐地就麻木了,像今天,他原本是拼着一死跟牙行的人对敌,没想到真的被人买下了他们。
办好手续,顾拾月带着这一家人出了牙行,老太太和颜悦色地问他们:“你们是北地哪个县的?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男人嘶哑着声音回答:“我们是北地万阳县的,被官兵骗去卖掉的。”
顾山奇怪:“你们撤退的时候没接到里正的通知吗?没告诉你们要撤退到哪里?”
妇人愕然:“还有这事?我们逃荒的时候没人告诉我们该怎么走,就让我们跑,说北蛮人要打过来了。”
男人一点没有为人奴仆的自觉,脱口就问:“你们逃荒的时候接到通知了?”
“是呀!衙役到我们村通知的,说要来岭南,我们蓟县几个村的人都来了。”顾山皱眉思索,“是不是你们里正隐瞒了消息?说要来岭南,个个都不愿意,就带着你们往别的地方去了。”
妇人摇头:“这个我们不知道,我们万阳县的人大部分都是奔往京都去的。”
妇人身后的孩子没说话,只是跟着默默地点头。
那小女娃受了惊吓,蔫哒哒地缩在妇人身边走着,实在是前路茫茫,不知道去的地方是好是坏。
老太太看了眼那女娃娃,心底慈悲:“都过去了,以后到了家里就没人再为难你们了。”
男人语气恭敬地回答:“谢谢老太太怜悯。”
“不需要客气,大家都是逃荒来的,不容易。”老太太看了眼这家人,“你们姓什么叫什么?论理,是要重新给你们取名字的,到底咱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就都按照你们原来的名字叫吧!”
男人再次感谢:“我姓陆,叫陆啸鸣。我家娘子闺名叫王玉梅。这是我大儿子陆子洋,小儿子陆子齐,我闺女叫陆兰燕。”
顾拾月眼睛一亮,感觉这家人的名字都挺好听的,不像是山里村户能取的出来的,忍不住好奇地问:“陆叔的祖上有人读过书?”
陆啸鸣眼底一暗,沙哑着声音,眼眶微红,他娘子王玉梅替他回答:“我公公是童生。”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的确有人读过书,取出来的名字就是不一样,跟没文化的大牛二牛三牛,大娃二娃三娃,大朗二郎三郎有区别。
其实家里的哥哥们也是有大名的,大朗叫顾拾江,二郎叫顾拾河,三郎叫顾拾海,四郎叫顾拾洋,五郎叫顾拾淳。
这应该是老太太给取的名字,都带着三点水的偏旁,估计是想纪念她跟爷爷的爱情故事。
谁让他们俩是因为河水结缘的呢?
老太太:“······”这孙女不能要了,谁要谁抱走,连爷爷奶奶都编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