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少年瞪着一双大大的银眸，惊愕地盯着朝央，随即倏地抱住自己，躲进水下。

仿佛对方是个轻薄他的登徒浪子。

朝央抽着嘴角，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是女孩儿……唉，你好好洗吧。”

其实也怪不得她，毕竟对方之前穿的是裙子，虽然破了点儿，但的确就是女式长裙无疑，而且一直披散着头发看不清脸，声音又是极其沙哑，辨不清男女，所以啊——实在不能怪她把对方认错。

朝央一边在心里为自己辩解，一边往屋外走去，快要出门之际，她脚步一顿，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身后一阵水泡咕噜声，然后响起一道很轻的嘶哑低音，“绝。”

……绝看着稚嫩娇小，其实身量纤细高挑，不比朝央矮多少，因此初柳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不太合适。

朝央不想委屈了他，白岑不在，待在城主府也是无聊，便大手一挥，带着他上街买衣服去。

浮花城内，摊贩行人比往日少了许多，虽算不上萧条，但远没有先前的繁华热闹，朝央走在街上，都能感受到百姓们紧绷的氛围。

绝亦步亦趋跟着朝央进了成衣铺，小脸上面色凝肃，眉头始终紧皱着，对周遭的行人保持极高的警惕。

“放松点。”朝央对他笑了笑，“他们都是普通人，不会伤害你。”

唉，也不知道这孩子遭受了什么磨难，养成这样如履薄冰的性子。

绝抿抿唇，看了朝央一眼，僵硬地点头。

“对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朝央来回踱步，各色绫罗绸缎挑挑看看，问。

这料子看着不错啊，要不要给自己也买一件？

绝摇头，表示没有。

“你喜欢什么款式？”

他再次摇头。

朝央叹气，“为什么不说话？”

绝一僵，须臾，终于开口了，缓慢道：“难，听。”

这是说自己声音难听，不好意思开口？

朝央‘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觉得对方有点可爱，“你的喉咙我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会恢复的。”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又道：“可是，现在，难听。”然后就紧闭着嘴，不愿再说。

朝央失笑，让他随便选，自己拿了一套藤青曳罗绫裙准备买下来，心想要不要再给白岑带一件有颜色的，对方万年白衣，虽然仙气飘飘很好看，可偶尔换一件也别有一番趣味嘛。

朝央的手伸向一套惨绿云纹长袍，眼角余光突然瞥到店外一道人影，睁大了眼睛。

萧知然？

他不是死了么？

“你待在这里等我。”

朝央留下一句，随即飞快奔出铺子，朝那道人影追去。

兜兜转转，朝央紧随其后，追了好几条街，最后停在了一间客栈，见他上了二楼，又悄无声息跟上去。

眼见萧知然进了包厢，朝央想了想，对方似乎是来见什么人，未免打草惊蛇，她掏出一张纸人，吹了口气，纸人站起来飘到门前，从门缝钻了进去。

“明天么。”

借着纸人，朝央听到了一道稚嫩的，雌雄莫辨的声音。

是初柳的声音。

朝央瞳孔蓦地一缩，也就是说，那是……阿遥？！

果然，她还没死。其实那晚铺天盖地的蝴蝶就让她产生了疑心，鹤竹这个丧心病狂的神经病，果然骗了她。

“好，我会去办。”阿遥又道，“没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你这张脸，太让我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