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外狂风呼号，滂沱大雨，雨水从屋檐墙头洒下，如同断线珠子，连成水柱，打向地面。

庙内沉默死寂，氛围凝固，朝央目光淬着寒冰，冷冷扫向那立于尸首中笑容温雅的男子。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虽是疑问，但朝央的语气异常笃定。

鹤竹含着笑，点头，“指使阿遥制造灵蝶，煽动城内恐惧怨恨的情绪，破坏猎场封印，让失心发狂的妖奴屠杀人类，破坏你的结界，让满怀怒恨的人类虐杀妖奴，给你种下失魂散……如此种种，你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是我干的。”

他说得十分坦然，仿佛做下这些在普通人看来十恶不赦的事情实属寻常，不值一提，又道，“不过，我还真佩服你的毅力呢，这样都能醒过来，醒得还这样快。”

虽然朝央并没有如他所愿大开杀戒，但能看到对方狼狈失态痛苦不堪的样子，已经令他颇为愉悦。

朝央眉目带着刺骨的冷意，悄悄凝聚妖力，道：“这就是你说的大礼吧，你这个……”‘怪物’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感到一阵气血上涌，差点没再吐一口血。

“怎么，你现在这幅身体，还想跟我打？”鹤竹跨过一具具尸首，闲庭漫步般向她走去，“朝央啊朝央，我费尽心思想让你看清楚自己的立场，你怎么偏要执迷不悟呢？”

“立场？你跟我谈立场？”

朝央现在看到他就厌恶恶心得不行，这就个名副其实的变态！怪物！随意操纵玩弄他人性命，坏事做得理直气壮，没有半分悔改之心，反而乐在其中！

“哼！你非人非妖，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立场？”

鹤竹眸色微变，冷下脸来，停在离朝央不过两米远的位置，讥讽道：“那你呢？你究竟想站在哪边？你是妖，却既想救人类，又想救无辜的妖族，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深深注视着朝央，眸色晦暗，“这个也想保护，那个也想保护，到头来哪边也讨不了好，哪边也保护不了，你以为自己有多善良？有多伟大？你蠢不蠢呐，朝央？”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我一定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拯救城内百姓？但是你看，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还是可以帮助这些被人类打死的妖奴恢复自由？他们可是你亲手绑的啊，要不是你，他们或许已经回归山林了。”

朝央身体一僵。

没错，是她疑心那些妖奴，才用千磬丝把他们捆绑起来的，若非如此，他们面对人类的虐杀，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说到底，她心里还是偏向人类那一边，因为人类相较于妖族要弱小，她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们需要保护，却忘了，那群妖族也不过是低等小妖，而人类在失去理智后，干出的事情要疯狂得多。

鹤竹见朝央面露悲戚痛色，心中快意无比，继续煽风点火，“话说回来，失魂散会把你心中的负面情绪无限放大，你敢说你刚才对那些人类没有起一丝杀心吗？”

朝央瞳孔瞬间收缩，心头涌上重重颓丧之感，面色灰败而惨白。

她，的的确确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