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锐似剑的目光直直射向少年，说出的话毫不留情，“如今更甚，又添狠毒乖戾。”

少年一瞬不瞬盯着那道白色身影，眸中尽是刻骨的恨意，却又很快压下异样，斜勾起唇角道：“果然是你啊，百里奚。”

朝央闻言诧异地扬起了眉，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颇有来头的妖界贵客，和魔种少年居然还认识，看起来关系还不浅。

而且，这个人好像……也有那么点眼熟？

百里奚面无表情地看着昔日天纵奇才、高傲骄纵的弟弟，声音缓慢而冰冷，“好歹你也是家族的一员，你在人界恣意妄为、自甘堕落，真是丢尽百里家族的脸。”

“家族？”少年仿佛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眉眼间满是嘲讽和幽冷，寒声道，“那你们囚禁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家族的成员？废我功力、碎我妖丹怎么不想想，我也是百里家族的一员？”

百里奚道：“即便如此，父亲也并未将你除名。”

“哈！我该感谢你们的大度和仁慈吗？”少年夸张地狞笑一声，随即沉下脸，收敛了所有情绪，又恢复成那个外人面前喜怒不定、不可捉摸的魔门宗主，“好了，我不想跟你废话，看你这架势，也不是来叙旧的吧？”

少年伸出手，化出一柄黑色利剑，看向百里奚的眼中满布着仇恨阴厉，道：“妖界闻名的白鹤一族如此待我，我不回报一下，怎么对得起这‘养育栽培’之恩？还是说，哥哥以为现在能打得过我？”

看着面前少年毫不掩饰的杀意，百里奚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复杂的幽芒，他沉默须臾，在少年出手前开口道：“你现在收手，平息这场人界动乱，我有办法保住你，否则……”

百里奚抬起左手，半张封魔卷现于他手中，“你应该识得此物。”

“你威胁我？”少年神色刹那一变，死死盯着百里奚手中的图卷，感受到卷轴内深不可测的强大魔力波动，眼神晦暗。

“没错。”百里奚点头承认，语气稍稍软下些许，“不要执迷不悟，跟我回去。”

“哥哥这幅模样，倒是叫弟弟以为，你是真的对我还有几分兄弟之情。”少年气势一收，周遭剑拔弩张的氛围稍缓，他轻轻笑了笑，笑中满是痛苦悲凉，“可惜的是，在经历那些折磨欺辱之后，你以为我们还能再回到过去吗？”

百里奚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你把我们对你的保护当做折辱？”

少年眸光阴冷森然，面上露出的表情简直啼笑皆非，“保护？把我变成一个废人囚禁上千年，这叫保护？”

百里奚未做过多的解释，只是道：“你要知道，你是魔种。”

“是啊，就因为我是魔种，就活该遭到家人的背叛遗弃，活该被废掉一身傲骨，在暗无天日的冰牢里苟延残喘，我好不容易逃出那个牢笼，然后又……”少年嗓音幽绵，缓缓走向百里奚，秾丽妖媚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只是不达眼底，

“哥哥想知道我在人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他步伐不紧不慢，“我被烙下妖奴之印，被锁进铁笼子里，在无数恶心的人类手下承欢受辱……”

百里奚闻言，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震惊，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一时毫无防备。

直到心口位置传来清晰的剧痛，才让他从这种惊骇中回神。

他低下头，看见了一只穿透过自己胸口的手，正是属于自己的弟弟。

百里奚茫然注视着眼前少年扭曲的、阴柔而美丽的脸，面上带着痛惜之色，道：“小绝……”

“到现在还要跟我扮演兄弟情深的戏码？”少年打断了他，嬉笑道，“哥哥啊哥哥，以后千万不要这么轻信于人，特别是我这个心肠狠毒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