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到是我,你很失望?”
“怎么会?”朝央立刻调整好表情,看向面色高深莫测的男人,银色的发,灿金的眸,一如记忆中那般耀眼,“啊,上次石窟一别,我还一直很担心你生我气呢。”
如果没有白岑,如果她没有恢复些许模糊的记忆,朝央或许还会为自己和对方的重逢感到高兴。
现在,她只想骂娘。
她不过就是想送个东西而已,不过就是想去抱下大佬大腿而已,怎么这么难?想去见一见自己素未谋面的老父亲,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怎会生你的气?”元荻笑容清浅,一身浓烈煞气也掩饰不住他的喜悦,“我找了你好久,鬼域很多通道我都试过了,终于等到你了。”
幽河挡开元荻的金剑,见那边两人旁若无人的模样,眉头深深皱起,道:“你,不是审判使的女人吗?”
朝央心知自己不敌元荻,心思急转,在他脸色更加难看之前连忙开口道:“不是,当然不是!只不过受他要挟,跑个腿罢了。”
她手腕一翻,审判使令卧于手心,随即抬手扔向幽河,“这位,烦请把这个东西交给陛下,唔,就说,审判使他不干了,鬼域的玉牌物归原主。”
“你想走?”幽河接下玉牌,反问道,脚下,暗之领域再次铺展开来。
与此同时,远处有乌压压一大群鬼兵鬼将飞速赶来。
元荻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御神令箭,划开一条空间甬道,抱紧了朝央,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动作利落而潇洒。
在空间甬道关闭之前,朝央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幽河,嘱咐道:“千万记得要给啊!”
来之前,朝央就设想过各种意外,于是预先把封魔图卷封在了令牌内,并附带白岑的一段符鸟传音,说明人界情况,请求相助。
一般的力量是毁不掉令牌的,如果幽河没有蠢到扔了令牌,以他之能,不难发现牌内的机密。
希望他脑子还没完全秀逗,能老老实实把令牌交给鬼帝。
朝央心中千回百转,再回过神,已经到了一处装潢华贵雅丽得不似人间的恢弘宫殿之内。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点眼熟?
元荻取出一副面具戴上,牵起朝央的手,边走边道:“妖界。”
“嗯?你不是神界的吗?”
元荻倏地止步,回头看向朝央,神色玩味,“谁告诉你的?白岑?”
他笑了笑,神态就和朝央在鬼域待在一起的那半年一般,一样的优雅自如,令人如沐春风,“我猜,在我们分开后,他一定说了我很多坏话。”
朝央点头道:“猜得很对。”
“那,你信我还是信他?”元荻认真而专注地凝视着朝央,眼神温柔如水,眸中的深情仿佛能将人溺毙。
在这样的注视下,朝央目光略有躲闪,迟疑道:“我……”
“这个问题,令你很为难吗?”元荻眼底掠过一丝失落,却很快被他压下,抬脸换上一副故做无谓的笑脸模样,“走吧,不说这些了,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朝央一脸内疚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收敛了眸底的幽光。
———段位挺高啊。
他如果逼迫自己立刻表明立场,用半年的相伴时光对记忆全无的她施压,反而落了下乘,可能会引起她的警惕和反感。
但这样一副仿佛受了委屈却不肯令心上人半点难堪的心碎姿态,倒很能引起人心底的愧疚怜惜,心生动摇。
若非自己经过深海葬魇谷下那玉棺中人的灵压刺激,记忆已经开始恢复,怕是就信了他的鬼话。
可惜,他在自己这里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