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凝歌过来,他一扫颓然的神色,咧嘴扯开了笑容。
“凝歌,我皮糙肉厚,挨一顿打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都是血肉铸成的人,哪有不怕疼的。
柳凝歌无声一叹:“张嘴。”
“啊?”
趁着他说话,柳凝歌将一颗止疼药塞进了他嘴里。
药物顺着唾液咽进了肚子,沈将军什么都没问,仿佛就算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这次是我没有谋划得当,让你平白无故受了牵连。”
“别这么说,跟你没关系。”沈策挪了挪身体,换了个跟舒适的姿势躺着,“凝歌,柳柔秋进林子,到底是不是为了和太子私会?”
“是,也不是。”
沈策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柳凝歌:“秦竹与她确实暗通款曲,但今夜设下这个局的另有其人。”
“你是指柳若霜?”
“不错。”
秦禹寒:“前不久,太子与相府的婚事已经定下,只是没往外透露究竟是跟哪位小姐成婚。现在柳柔秋死了,侧妃的位置就该落到柳若霜头上了。”
柳凝歌颔首:“这个女人的心机与手段不输太子。”
沈策急道:“那这两个要是凑到一块,今后岂不是更难对付?”
“那也不见得,秦竹的后院里女人无数,柳若霜去了以后,光是对付她们就得费尽心力,没那么多时间与咱们作对。”
沈策点点头,愤恨道:“只恨这次没能将太子拖下水。”
“经过这次的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想要除去太子,就得先解决上面那位。”
闻言,沈策倒吸一口凉气。
谋杀天子,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更何况秦禹寒是皇子,他要是参与进来,岂不是弑父?
“凝歌,你是说笑的还是认真的?”
“我像是在说笑么?”
“这……”沈策下意识看了眼秦禹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沈家满门忠烈,自己虽然决心铲除太子,但出发点也是为了黎民百姓,不让江山落入昏聩残暴的君王手中。
可要是篡位谋害帝王,一旦失败,沈家就会遗臭万年。
他名声好坏不要紧,只是将来去了地底下,该如何面对战死沙场的祖祖辈辈?
柳凝歌坐在桌边,平静说道:“沈家之所以能够留存到今日,是因为你的长辈们全部为国捐躯,只留你这么一个毫无功利之心的后人,看看当年与你父亲齐名的几位将军,现如今下场如何?”
当初与沈老将军齐名的,一共有两位,分别是关老将军与顾老将军,沈策年幼时,这两人还曾教过他拉弓射箭。
柳凝歌:“关老将军戍守边关几十年,戎马一生,立下了赫赫战功,却因儿子言语辱骂了慕容家,最终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连最小的孙子都没留下,被丢入滚烫的热水里烹煮而死。”
“再说顾老将军,性情耿直,为了能够心无旁骛的打仗一生未曾娶妻,他年迈后本该回京都安享晚年,可皇帝却觉得此人在军中威信太过,想尽法子,给老将军扣了一顶谋逆的帽子。”
最后,顾老将军在牢狱中得了鼠疫,尸首腐烂才被拖出去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