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心里难受,就哭了,哭了都不敢质问他,问他为什么把不离身的私人物品送给一个奴仆?不敢逼迫他把那戒指要回去,就只会哭。
梦寻希望慕颜撒泼,或者撒娇,现在就让夜澜将这个戒指从自己手上收回去,收回去她就不被他要挟了,就不会疼了。
见他也冷冷看了看那只手,梦寻明白他的意思,他把这个套自己手上时就说过,是为了惩罚不听话的奴仆,此刻的气氛正好合他的初衷,他要惩罚自己了吗?
船渐渐向岸靠去,岸上气氛活跃,船头几人之间气氛却压抑异常,她冷冷看着夜澜,没有道歉,没有说话,听那女子渐渐收了哭,对他梨花带雨的笑着说:
“夜澜,你不必在意,我不会和一个不懂事的奴仆计较的。只是你仁善大度,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可也不能让她乱了尊卑,轻视你的威严,所以我替你伸辩几句,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我只是觉得若手底下那些人有样学样,人人如此,岂不是乱了你的规矩!”
有样学样,乱了他的规矩?她成害群之马了?
可那女子不知道他的规矩何时轮到外人替他伸辩?他自己想着点子维护呢!她握紧了手,背到身后,强忍着疼痛,犹豫着开口:
“夫人说的对!”
她本可以什么都不说,可是她忍这些天不是为了功亏一篑!
她一直被要挟,以前,包括现在。自己说一句低三下四的话,一句违心的话,可以换来那两位无辜老人的自由,她觉得值的不能再值,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没人理她,梦寻抬头看着夜澜,看他面上平静无波,不知道心里是不是像自己一样,有着排山倒海的情绪,等着发泄。
梦寻想起自己无力,趟在他腿上,他给自己整理头发时,面色温润柔和,像一个别无所求的人,坐在蓝天白云下的微风里,只生活在当下。
那当下太短了,船要靠岸了,他又回到妖族东帝君的身份,自己又是一个无依无靠,和他非亲非故的人,一个满身顽劣,只有一身硬脾气的人。
现在这个人的硬脾气快被他磨没了。
那女子满脸的笑,只是掺杂一丝勉强,她可能觉得这道歉太敷衍,也可能觉得那戒指白白浪费了,或者觉得他夜澜不可靠了。她是不是在心里对他有间隙了?不然那一直无懈可击的微笑面具,怎么出现了裂痕?
梦寻想把衣袖中皮开肉绽的手指伸给她看看,可能她看完,那面具自动就好了,会完美无瑕,更胜以前,会觉得自己说的对,那汤不能随便碰,那沧海确实灼心!
梦寻不想再计较那些和自己无关的事,移眼看着岸边,听那国师热情又热切的声音传来,他等不及船靠岸就要表现他的忠心,他笑的热情如火,他说:
“见过东帝君,见过帝妃!一路辛苦!属下已经安排好住处,今晚属下想给帝君接风洗尘,请帝君赏脸!”
接风洗尘?这一点点路,有什么可接风洗尘的?见夜澜点点头,话都没说,似乎想抱那女子下船,她看着船上船下的众人,觉得各个伪善,那国师明明要杀他,夜澜也知道,可是彼此仍然装出友好的样子,让她不理解。
是因为现在情况又有了新变化,雾亚退出了这场闹剧,现在由他们一家独大,他们又上下一心了?还是仍然明争暗斗,只是表明和平?
她看了看小狐狸,她们也仿佛什么芥蒂都没有,平静如常。
这些本与自己无关的事,却让她困惑到心烦意乱,想起自己为了红羽,赤脚赶赴将军府,进去就给了赫雨霖几巴掌,那是因为觉得他错了!
错了就要受惩罚,就要承担责任,做人做事就要是非分明,善恶划清!可是现在好像错的是她。
一鼓不明不白的气憋着,让她飞身下了船头,直接越过人群,立在了那些人身后,引起那国师侧目,引起那拥挤的人群的讶异,好像不明白这个女子为何如此不守规矩?
梦寻看了看人群和人群朝向的地方,觉得自己可能又乱了那女子口里的规矩,怕做了坏榜样,惹她对自己注目。
因为他们的主子,也包括自己的主子还没启步下船,她就率先动身,还卖弄的直接从他们头上飞了过去,让一众人被惊的拧着脖子看。
她想他们可能在气愤,气一个不守规矩的人,让他们的守规矩,显的那么卑微,让他们跪在地上的身影显的那么渺小与可笑!
压抑的气氛下,有个出头鸟,众人都企图对她指手画脚,却在看了看夜澜脸色后,又低下了头,默默接受了她这个出头鸟确实有资格的事实。
因为夜澜只是冷冷看她一眼,似乎很泄气,单那泄气的表情,却让满场人收了造次的心,他收回视线抱起那女子飞身下了船,小狐狸和寄川紧随其后。
那跳板成了摆设,没有一人踏足,连那个小丫鬟都轻轻盈盈飞了下来。
自己当初一步步踏着它上去,还以此教育小狐狸,说每一步都走过,才能有完整的体会。
现在她觉得,有些路不必走,有些体会不必有,也不必要!
那女子在他怀里笑,喊着他夜澜,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毫不避讳抱着她,从众人之间走过,放在一旁马车上,仿佛她没长腿,仿佛他就是她的胳膊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