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热闹异常,她不知道哪里来那么些人,吵的她心烦,觉得搅了她和他的安宁。她跪在床上,他立在床前,由她抱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成了她脑子里永久的记忆,他们红色的礼服交相辉映,层层叠叠垒贴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花。
“我可以忍受距离拉开我们,可是我不能忍受生死隔开我们!求你努力活着好不好?我懂你没说的话,理解你对我全部的好,也想用同样的方式对你,可你不给机会。”
她从他宽厚安全的肩膀离开,看了看又看,那里她想靠一辈子,却不得不永远离开。看着他清明的眼睛,她想他再生一次气,让她永远记住他的蓝眼睛,和躲在蓝眼睛里的自己。可她不想再惹他生气,感谢都来不及。
“谢谢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过我活下去的希望,谢谢你,用你的方式让我成长,谢谢你给过足以让我用完整个余生的温柔;谢谢你,允许我这样胡搅蛮缠的爱你。”
她只是还没学会如何爱一个人,可能她的表现太差了,老天爷收回了她爱的人,觉得她不配!
“既然如此,你就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心康体健,笑口常开,幸福美满,青春永驻,这就是对本座的报答!”
他轻轻一笑,用她的话加上一串他的话,回了她,算回答也算祝福,可是那也是她想对他说的话。她看着他回一个笑,在她眼里,他此刻的轻轻一笑,灿烂若窗外的艳阳天,那艳阳天下有百花齐放,蝴蝶蹁跹。
接着他一方红帕盖在她头上,隔绝了两人的视线,也隔开了他们的世界。他蹲下拿起床边的红绣鞋,似水般温柔握起她的莲足。
她透过喜帕下方的空隙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脚,顿了一刻,似乎舍不得套上那鞋,似乎那鞋一套上她的脚,就会把她带跑了。
最后还是将鞋子给她穿上了,她头戴凤冠,肩披霞帔,脸遮红方巾,胸挂照妖镜,颈套项圈天官锁,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身着一身红裙,脚踩红缎绣花鞋,千娇百媚,一身红色,喜气洋洋,由他拉出了门。
她被他打扮的真的像一个十足的新娘,除了那颗心,那颗因为他而疼痛的心,此刻他顾不了!
一把红伞下,他握着她的手,踏过那长长的红毯,在无数艳羡的目光中将她的手轻轻放在了贺清影的手里,她感觉他将她,由他的世界,交了出去,他像完成了一件终极任务,似乎有轻松,又有突然轻松后的不适应和不舍。他说对贺清影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同心同德,比翼齐飞!别忘了你答应本座的事!”
这祝福不像祝福,威胁不像威胁的话,出现在这里很不应景,却让梦寻想哭,想从贺清影手里抽回手,想重新放回他的手里,想和他一转身回去拜天地,想和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白首不分离。
一条红毯上立着三个人,一把红伞下遮着三身喜服。大红花轿内佳偶成双,朱红门楼下,他形单影只!即便身边立满了人。
她按他的要求做了,他也按她的要求做了。
那不需要人赶的马车平稳又快速的启程,身后一辆辆接踵而至,像一条红色长龙,前呼后拥,将她带往新的方向。
他的人马他的东西,代他一路护送,将她越送越远,所过之处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好像在过一个特别的节日,男女老少都在庆贺,礼花糖果满天飞,人们熙熙攘攘都去抢,好像吃了她的喜糖就会甜一辈子。
由于没有千里眼,她看不见夜澜,不知道他进去没有,他天没亮就起床盯着她化妆,到现在该累了。由于没有顺风耳,不知道他后来对她说什么没有,总觉得应该还有话没说完,总觉得他还有很多事,放心不下要嘱咐她。
由于没有千里眼加顺风耳,而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她离他越远心里越凉,觉得他说对了,他下达的命令没有落空的,就算她的终身大事,他都轻而易举决定了,也按他的心意完成了。现在就差去到贺清影的皇宫,和他拜天地入洞房!
不知道他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嫁过来一样不会爱上贺清影,一样会对他念念不忘?这个仪式他需要,她就配合完成,可是完成以后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真的要和贺清影过一辈子了,她不能狠心伤害他,也不能狠心伤害贺清影,可她需要时间。需要时间知道他身体到底会怎么样?需要时间让她接受贺清影。
她透过盖头看着旁边红色的喜服,喜服上绣着龙纹,和夜澜的完全不同,他的绣着一些奇怪的像符号一样的图腾,她不认识,却也觉得好看。
从他的房间出来,从他的身边离开,从他的眼前消失不见,越走越远。
马车里贺清影一直没有说一句话,却一直在盯着她,让她感觉盖头快被盯破了,他才开口,
“梦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这个问题前天他问过,她答过,怎么又想起来问一遍?她点点头
“当然记得!”
“你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