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复正要破口大骂,却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熟悉,忽又想起前几天也曾撂下过沈骁九不给他道歉他就不走的话,结果被暴揍一顿,浑身的伤似乎又疼了起来。
嚣张的气焰顿时散了些,跟一个开始散气的皮球似的,逐渐蔫儿了。
沈骁九望见他身后桌子上有两盏茶,而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试探道:“方才谁离开了?”
“谁?我这屋子知我一个,哪有什么人?”何生复磕磕巴巴,眼神躲闪。
沈骁九目光越来越锐利,何生复忍不住的心虚,可一想到那人的承诺,他再也不想再承受这样的屈辱,忙梗着脖子喊道:
“与……与你何干?别以为你掌管刑部、讨好了陛下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凭什么来打扰醉风楼的生意,我醉风楼犯了哪条法?别又拿机密来搪塞我,上次说是机密封了我所有铺子,这回要还是机密,你直接把我给抓进刑部去得了!”
“看见城门处张贴的通缉令了么?方才有人来报,那逃犯在醉风楼出现过。”沈骁九张口就来,视线却看向屋内,想查找更多线索。
以何生复刚才的反应看来,方才在这屋子里的人肯定不寻常。
空气中似乎若有似无地飘着某种香味,但这味道本就浅淡,又混杂在各种饭菜香气中,沈骁九细嗅几下,脑里有些东西一闪而过,但他怎么都抓不住,不由得往雅间里探头。
何生复察觉到沈骁九的视线,踮起脚挡在他身前,对于他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眼看着还有不少百姓看着这里,何生复高声道:
“大家伙都瞧瞧,沈骁九今日是怎么硬闯进来的,他害我儿子封我铺子不说,如今听说我夫人嫁妆里还有个醉风楼就亲自来搞破坏,皇墙根底下都由着他这么欺压百姓,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有过在沈府门口大骂沈骁九的经验,何生复骂起他来熟练得很,甚至还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专挑能激起民愤的话来说。
很快百姓的怒火就被何生复挑了起来,却是无人敢帮腔,只是小声议论着,谁也不冒犯这个活阎王。
人群之后,一个几乎有人高的大花瓶后面藏着个小小的身影,沈南意溜圆的眼睛看着激动不已的何生复,心中纳闷得很。
上辈子她与自己这位公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许久,多少有几分了解,十分确定他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但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沈骁九叫板不说,面对面的争吵都不畏惧,实在太奇怪了。
是谁给了他底气?祝阁老么?
从他在沈府门外被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五天,这么快就忘了疼,祝阁老究竟许给他什么样的好处,他才会这么大胆?
沈骁九被挡在门外,目之所及没有发现异样,也懒得和何生复争辩,就转身离开了。
比起和人没完没了地口舌之争,他更喜欢动拳头,干净利落,只不过醉风楼中还有人在虎视眈眈,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