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禾和罗思静江璃也算熟悉,不过以前只是说过几句话,不算熟络,她性子恬淡,不争不抢,但京城众官家千金哪个是省油的灯,一来二去便也极少与别人往来。
她看得出楚娇性子淡漠,可偏偏就是有这么多麻烦事喜欢找上门。
楚娇笑着摇头:“无妨!”
“对不住各位小姐,扰了各位小姐雅兴。”宋窈娘鞠躬歉意地说。
“宋掌柜不必自责,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江璃甜笑,随后转头对着罗思静和夏瑾禾道,“思静,夏小姐,我们继续。”
……
这一天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聚银街,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都来凑热闹,宋窈娘笑得合不拢嘴,粉妆阁内的东西不够,还有许多付了定金等货的。
赵岁烟母子三人午后就离开了,夏府离国公府不远,楚娇便和夏瑾禾一道散步回府。
楚娇回房后就将司琴等赶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知道,傅云归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傅云归没有让她等太久,入夜不久,国公府刚刚陷入寂静,楚娇就感觉到了房外有人在靠近。
她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书,心思却不在书本上,屏息凝神仔细倾听。
良久,暗夜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是窗户被悄悄合上的声音。
随后,一阵冷淡的清莲香钻进了楚娇的鼻子。
楚娇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有些局促,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索性闭口不言。
傅云归就站在帐帘外,二人一帘之隔,屋子里燃着灯,傅云归看得到楚娇模糊的身影。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看着帐内熟悉的身影,看了那么多年,仍然看不腻,反而因为如今触手可及,而觉得有些不真切。
“你在等我?”傅云归酝酿许久才说出这句话,声音低沉温润,仿若三月春风。
“嗯!”楚娇轻应了一声。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回来,多久了?”良久,楚娇轻声问道。
傅云归出宫没多久就死了,后来北渊王府凋零没落,他离开的那么早,又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傅云归似乎轻叹了一声:“就在我受伤逃入你房中那个夜晚。”
楚娇蹙眉:“是你?”
“我是在被救回京城的路上醒的,错过了与你相见的机会。”
一双桃花眼紧锁着帐内的身影。
“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年?”楚娇又问。
“或许是执念吧。”傅云归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楚娇闭口不言,傅云归没有听到她问话,便就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死后化作游魂,就在距离你不远的地方看着你,看着阿羡长大。”
“我看着你批改奏折,看着你在朝堂上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着你深夜的怅惘疲惫,只恨自己是一抹游魂,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散。”
“那枚雕荷羊脂玉,是你的?”楚娇问他,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傅云归低笑出声。
他一直都知道当初的人是楚娇,知道楚羡是他的儿子,也知道她心底的秘密,当他看到楚娇日复一日地摸索那枚雕荷羊脂玉的时候,心中是欣喜的。
她是万人之上的女帝,经年的征战和勾心斗角抹去了她少女时期的稚嫩的良善,她和所有帝王一样,冷眼谋划布局,方寸之间取人性命,却又心怀悲悯,时时念着的都是大齐子民。
“对不起!”傅云归忽然出声,“后来我派人调查,才知道你那晚受了罚。”
“所以翠儿才会病死?”楚娇轻笑一声。
“我知道你不屑对付这些小喽啰,就出手了。”傅云归淡然地说。
“那么,我该唤你娇娇,还是陛下?”傅云归忽然站起身,走到床前。
楚娇的脸一下子便飞上来了两朵红云。
半晌,帐内探进来一只白皙的,直接分明的手,下一刻,楚娇便对上了傅云归那双星夜般的眸子。
楚娇一时间有些恼怒。
傅云归看清了楚娇泛红的脸色,一怔,随后轻笑出声。
那一个月,楚娇为了尽快怀孕,每夜都会召幸傅云归。
只有元帝和赵岁烟,还有老太君会喊她娇娇,可是那个时候他们都死了。
后来是傅云归,动情时,他会在她耳边呢喃,轻声唤她“娇娇”,带着能溺死人的柔情,每每都会触及她内心最柔软脆弱的部分。
所以她才会摩挲那枚羊脂玉。
唯有在他低声喊她的名字时,她才会觉得自己有血有肉,是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姑娘,才会觉得心稍稍安定一些。
可是她从不敢回应他,那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楚娇先考虑的永远都是天下和皇权。
这两座大山压在她的肩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作为帝王的责任和使命。
“是我唐突了。”傅云归低笑一声,语气中却全然没有一丝愧疚,手还牢牢地停在半空,抓着帐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