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躬身道:“皇上切莫自责,如今公主这不是回来了么。”
元帝双手掩着面,再放下时,已经平静了许多。
“更衣,去东宫。”
他倒要看看,这“太子”知不知情。
元帝走到东宫的时候,里面还亮着灯。
“你胡说!”里面传来楚晚临怒气冲冲的声音,随后是杯盘落地的声音。
“胡说?”里面,许铭披着黑色斗篷,看着面前的楚晚临。
“你以为为什么她和先太子妃那么像?你以为为什么南柏王府会对她那么喜欢?”
楚晚临双目通红,头发凌乱,一点不见往日的风度翩翩和温润气质。
楚晚临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许家倒台,于你有什么好处?”
“只要你救许家,你就还是皇上最疼爱的太子,你以后会继承皇位,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人。”
楚晚临冷冷地看着他。
“两个选择,要么,你救你弟弟,除掉楚娇,要么,我去告诉皇上,你是许家的孩子,咱们鱼死网破。” 许铭费了半天口舌,见楚晚临无动于衷,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像刀子一样扎着楚晚临的心。
楚晚临眼睛红的可怕,恨恨地盯着许铭,一字一句咬牙道:“你休想!”
许铭冷笑一声:“你想清楚了,我是你亲爹,你亲祖母和亲娘还在许家,你若是不管不顾,许家一门都逃不了。”
此话一出,楚晚临便愣住了。
“你娘什么都不知道,还当楚娇是她女儿呢,还在灵觉山为她挡刀。”
楚晚临看着许铭贪婪冷酷的脸,只觉得恶心,为什么他偏偏是他的孩子。
农夫也好,猎户也罢,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一个恶心虚伪的人。
“你休想,我会亲自去告诉皇……”楚晚临顿了顿,想起来,元帝已经不是他的祖父了。
“我会亲口告诉皇上真相,我鸠占鹊巢多年,让公主受了那么多苦,我会请求皇上看在我娘养育公主一场,还救了她的份儿上,饶她一命,至于许家,欺上瞒下,本就应该满门抄斩。”
许铭的眼睛也渐渐红了:“好啊,那就同归于尽吧,真相?”
许铭冷笑一声。
“今晚我要是不回去,许家就会有一场大火,谁都跑不掉,你娘?你再也见不着她。”
许铭已经接近疯狂。
楚晚临深吸一口气。
自小到大,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娘亲,如今身世揭穿,原来生母一直就在京城,还是一个那么宽厚善良的女子。
楚晚临闭上眼睛仰头,让眼角的泪滑落,许久之后他跌跌撞撞起身,哑着嗓子道:“绑了他。”
顷刻间就有黑衣侍卫闪现,利落地找来麻绳,将许铭从上到下绑的如粽子一般。
“逆子,我是你亲爹!”许铭大骂。
“的身上竟然留着你的血,真是肮脏!”楚晚临神情憔悴,看着他说道。
“你个逆子,你威风什么,你就是个假太子……”
许铭狂怒大吼,还没说完,就被侍卫在嘴里塞上了一团麻布。
东宫顿时安静了下来。
“谢谢诸位大哥,我是个假太子,你们服侍我这么多年,我若出事,你们必遭连累,今晚你们就离去吧,找个去处,我的令牌在外衣上,你们自行取下,离开皇宫吧。”
“殿下!”侍卫有些不忍。
楚晚临真的是个很好的太子,对下人温和宽容,从不苛责惩罚。
若是奴仆侍卫家中出了事,或者生了病,都是太子拿自己的钱补贴的,他们时常庆幸,太子殿下真的是个极好的人。
未来,一定是个宽和仁厚的君主。
在东宫当差向来是个好活,人人羡慕,可是这么好的殿下,却是……
楚晚临苦笑一声:“别叫殿下了,我不是太子,只是个罪臣的庶子。”
殿內一时间陷入沉默。
“我想去见见我母亲,明日早朝,我会当着群臣的面自行揭开真相请罪,你们走吧。”
他坐在地上,靠着柱子,双眼失神,嘴唇干裂。
元帝在外面听到这里,默默地转身走了。
冷风吹来,他的脑子才清醒一些。
楚晚临和楚墨临都是他亲自教导,楚晚临自出生起就定下了太子之位。
他宽和仁厚,秉性纯良,虽不是什么精彩绝艳之辈,但也是个努力认真踏实的孩子。
他也时有不满,楚晚临也知道自己的缺陷,从不抱怨,谦逊认真,他努力着在做一个好太子,为日后做君主做着准备。
即使身份拆穿,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他也不含糊。
元帝心乱如麻,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他教出来的孩子,是个忠正纯良的孩子,他在外流落的孙女,也是个聪明果敢的姑娘。
可楚晚临不是太子,楚娇从小流落在外,许家人百般陷害虐待,几次险些没了性命,丢了清白。
就在今日还险些被人在他面前当成妖孽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