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两道身影就出现在殿门口,端王高大的身躯倚在瑕奴身上,瑕奴吃力地扶着端王进来。
端王穿着天青色宽袖袍,里面是深绿色衣袍,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半盏茶的路程,生生走了两盏茶的功夫。
大殿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观察着端王。
端王拿着手帕捂着嘴,时不时清咳一声,脸色虚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楚景临走上前扶住端王。
端王和瑕奴跪下给元帝行礼,元帝道:“阿宁,你病弱至此,该在府中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景临前来禀报就是,何须亲自前来。”
说着,便遣人给端王赐座。
端王吃力地谢了恩,便坐在了一边的座椅上。
夏大人看着端王身边的瑕奴,只觉得身影有些熟悉,群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端王咳嗽几声,虚弱地道:“父皇,儿臣有要事禀告,景临年纪还小,此事事关重大,儿臣不放心呐。”
元帝眉角微扬,道:“何事?”
端王环视殿內众人一圈,最后在江瑜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江瑜心中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端王叹了口气道:“此事,是与南柏王府,江氏有关。”
此话一出,许多大臣的脸上都出现了疑惑之色。
端王接着道:“不知父皇是否记得,二十多年前的越州之乱?”
此话一出,群臣顿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元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大齐皇室经历几代君主,叛乱少有,这越州之乱,是大齐建朝以来最大的叛乱,主将明颂德所带领的军队,十五万人在越州起兵,端王受命镇压,士兵和百姓死伤惨重。
十五万叛军全部歼灭于越州,越州直到现在,似乎还蒙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当初涉及明颂德叛乱的一干人,有的被发配流放,就在前些日子,儿臣听到一些传闻,说当年,明颂德的长子明鸿,当时出事时,他的妻子身在京城,留下了一个遗腹子。
这一下,朝堂上瞬间就炸开了锅。
明颂德之乱造成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直到现在,许多人提起明颂德,依旧恨得牙痒痒。
“阿宁,当初明颂德之案,已经全部伏诛,如何还会有什么遗腹子?”元帝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元帝一说话,下面就安静下来了,众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元帝的脸色。
“父皇,儿臣一时听到也是不信的,可是又心想,还是谨慎些好,于是派人去查,果真查出来一些东西。”端王说了几句话,似乎是体力不支,手帕捂着嘴又是一阵咳嗽。
群臣看着元帝沉的几乎滴水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当初明鸿的夫人,与现今南柏王妃,是手帕交!”端王接着道,“儿臣查到,明鸿的夫人死前,拼死生下了孩子,将孩子交给了江家,南柏王妃抚养。”
此话一出,江瑜怒气冲冲地道:“端王爷,您说话得有证据,你说江家窝藏叛贼之后,可有证据?”
端王慢慢道:“江世子,不要着急,本王已经派人拿下了你二弟江珏,稍后就会有证据呈上来。”
江瑜心一颤:“你……”
阿珏被抓了,端王这显然是有意冲着江家来的,若是落到他手里,江珏还有命吗。
江瑜悲愤地走到殿前跪下:“陛下,江家虽是异姓,但历代都忠心于皇室,如今遭人平白污蔑,端王更是直接抓走了二弟江珏,若是查出来,江家是清白的,还请皇上严惩端王。”
说着江瑜便重重地磕了个头。
楚景临道:“江世子,你别着急,我父王一定是搜集好了证据才出手拿人的,你放心,江家历代都忠君爱国的,不会有事。”
傅云归上前缓缓道:“不如端王爷先把证据,人证呈上来,皇上一一查过再说。”
端王父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拿不准傅云归此话的意思。
傅云归微微一笑:“听王爷和世子的话,你们认为这遗腹子是江珏二公子,可是大家心中都有数,这么多年,江家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南柏王恪尽职守,江家从未出过一丝半点的差错,我想,若事情是真的,那么江珏二公子,必定不会坐以待毙,等着端王上门抓人。”
楚景临父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傅云归这话可就耐人深思了,江家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在楚晚临出事,端王回京之后,窝藏反贼之子的事情被揭露,还是由端王亲自上殿揭露的。
傅云归接着道:“何况端王的封地在秦州,而叛流放,则是去大齐北部边境的荒漠之地,叛乱又发生在越州,这种谣言怎么会千里迢迢传到秦州去,这实在奇怪。”
端王咬牙,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傅云归。
此时再看殿中,有些大臣的眸光之中已然带上了异色。
此事的矛头无疑是对准江家的,元帝的目光也逐渐耐人寻味起来。
端王叹口气:“或许就是从哪里传出的谣言,一传十,十传百,说来也不是在秦州听说的,是在回程路上,略有耳闻,这才留了些心思。”
“皇祖父,我们在这里讨论,也没什么意义,不如穿上证据和人证来?”
元帝眸色深沉:“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