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几天时间过去。
李谦的厨艺越发精进,也越来越沉浸其中,享受着阿辞对他这份独特的依赖和崇拜。
比起书房,他更喜欢厨房。
比起作诗,他更喜欢做菜。
渐渐地,李老夫人察觉出古怪,三令五申地禁止他进厨房。
他却跑到自己的小厨房去鼓捣。
这天,其父李延良气得冲进厨房,砸了他那副锅碗瓢盆,对着他破口大骂。
“你个混账东西!好好的大男人,你来厨房瞎折腾什么!
“你娘都没你跑得勤快!
“你去听听府中下人都是怎么议论的!
“自古以来,就没有男人下厨的!你简直丢尽我的脸!!”
李谦手里还抓着一条新鲜的鱼,方才正准备杀鱼,给阿辞做碗鲫鱼汤,但就一眨眼的工夫,切菜板和刀被父亲给扔了。
他听到最后,不以为然地冒出一句。
“谁说男人不下厨,外面那些厨子不都是男人么,还有宫里的御厨,也都是男人居多……”
啪!
李延良气得直接上巴掌。
哪怕挨了一巴掌,李谦还死死地抓着那条鱼。
“你给我把鱼放下!”李延良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吼吼地指着鱼,“给我放下!”
“父亲,你不要妨碍我。”李谦一本正经地想和李延良讲道理。
李延良捂着胸口,颤抖着手指,指着他的鼻子怒吼。
“妨碍你什么!妨碍你去当厨子吗!我没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儿子!
“你看看你这副一无是处的样子,谁看得起你!
“别人家的儿子光宗耀祖、战功赫赫,你活了二十多年,干成一件大事了吗!
“你看看温太傅,人家一出马,难民就全都被安置妥当,人人对他千恩万谢,官员带着百姓十里相送。
“就你这样,你还想跟人家比?你还敢跟他争昭阳公主?你这辈子就是个输家!”
李延良本以为,他这番话会骂醒李谦。
却不料,李谦竟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温太傅是温太傅,我是我。
“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温太傅。”
他只要阿辞的喜欢,就足够了。
李延良瞳孔瞪大,“你连昭阳公主都不想了?”
李谦反而觉得他奇怪。
“父亲,你不是早就说了吗,他们的婚事是板上钉钉,谁都撼动不了,我干嘛还要多想。”
李延良看了李谦好一会儿,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说。
他气得冷笑。
“好!好啊!你就安心做你的菜,做你的厨子!”
……
除夕将至,街市上热闹非凡,年味儿十足。
卖灯笼和对联的尤其多。
干果铺最受孩童们的欢迎。
胭脂水粉铺,都是女子在逛。
各样的叫卖声掺杂在一块儿,彰显着国泰民安的祥和场面。
楚安驾着马车,在闹市,马车寸步难行。
温瑾昀也不着急,叮嘱楚安小心驾车,别撞着人。
若非他这几日实在累得不行,还能下马车步行,看看这除夕前的街市。
考虑到马车里的大人在闭目休息,楚安直接下车牵着马走。
置身于人群中,才深切地感受到——真的要过年了。
他们离开皇都那日,街市上还没这么热闹呢。
在靠近太傅府那条街上,楚安眼精地瞥见了李谦。
彼时,李谦正弯着腰挑佐料,身后的侍从则拎着各样食材,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大人,是姓李的。”
楚安禀告完,又忍不住嘀咕了句。
“他怎么穿得一身黑,跟乌鸦似的,而且怎么还像一只笨拙的乌鸦?要不是我眼睛亮,还真认不出。”
马车内,正闭目养神的温瑾昀缓缓睁开双眼,如玉的眸子清明朗润,伴有浓浓的疲惫。
他轻轻捏了捏眉骨,而后掀开马车帘子,吩咐楚安停车,改为步行。
楚安眼看着大人朝李谦走过去,也想跟上前,奈何他还牵着辆马车,无法在人群中自由穿行。
“李兄。”
李谦正在闻其中一味佐料,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直起腰来,转头看。
“温太傅?!”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却俊美不减的男子,李谦强扯出一抹笑容,不慎自然地将手里的佐料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