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奶奶吐血后,人就晕了过去。
温瑾昀帮她施针,忙活了两盏茶功夫。
慕辞全程在旁边看着,紧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等温瑾昀收了针,她才开口询问。
“阿月奶奶怎么了,她方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吐血,不是一直在喝药吗?你不是说能治好吗?太傅哥哥,你是在骗我吗……”
她接连发问,温瑾昀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
他看了眼昏迷中的阿月奶奶,随即示意慕辞去外面说。
慕辞跟着他来到外面,见他神情沉重,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袖。
“太傅哥哥……”
温瑾昀抬眼看着她,语气深沉。
“公主,老人家的病是陈年旧疾,已伤及肺腑。情况怕是……不好。”
慕辞的眸光瞬时黯淡下去。
她摇头,难以接受。
“不会的……太傅哥哥,你的医术很好,你可以救她的,你答应过我,会医好她的……你答应过的……”
温瑾昀知道她难受。
但这些话,他还是得说清楚。
让她有所准备。
“奶奶的病症,若是好好用调理,还能多活几年。
“但这次,她突然受了很大刺激,臣赶到府衙时,她这病已经发作得很厉害。
“眼下……已是行将就木,药石无灵了。”
慕辞听着这些字词,强行控制着眼泪,倔强地点头。
“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她反倒异常平静。
她似乎不是那么伤心。
但这也正是温瑾昀担心的地方。
他怕她将坏情绪憋在心里。
“公主,乐安山庄很安全,臣会打点好一切,让阿月奶奶在这儿走完最后一段路……”
慕辞忽然一脸正色地问。
“我可以留在这儿陪阿月奶奶吗?”
温瑾昀犹豫了片刻后,点头,“可以。”
慕辞将腰间的玉佩取下,交给温瑾昀。
“太傅哥哥,你带我去见庄主吧,我想问他,我没有带银子,可不可以拿这个做抵押。”
温瑾昀望着她那澄澈的眼睛,“臣与庄主相熟,这件事,交由臣去安排吧。”
……
太阳快下山时。
阿月奶奶终于醒来了。
慕辞一直守在她床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却哪儿都不想去。
阿月奶奶早就自知时日无多,反过来劝慰慕辞。
还说,能够早日去见阿月,她很开心。
慕辞像是听进去了,面上有了一丝笑容。
晚间,一个婢女过来伺候。
慕辞觉得她有些眼熟。
“你,把头抬起来。”
“是。”
细看后,慕辞蓦地想起,这不就是太傅里的——伺候她更衣,差点把她“勒死”的蠢东西吗。
她怎么会在这儿!
慕辞不禁回忆起今天来乐安山庄的前后,这才察觉出不对劲,
向来守礼的温瑾昀来此地,熟悉得像是回到自己家。
并且,他一句都没提过这儿的庄主,也没带她去道谢。
这里莫不是他的私宅?
哪怕想到这点,慕辞也没有什么大反应。
毕竟现在最要紧的,是陪着阿月奶奶,让她开开心心地度过余下的时光。
至于温瑾昀……
少女那双眸中拂过一丝淡淡的讽意。
哼!
道貌岸然的骗子。
夜幕四合。
阿月奶奶喝完药,连晚膳都没用,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一整天都没停歇过,慕辞也有些乏力,浑身酸软,还总是忍不住去抓挠。
之前在乱葬岗时,她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若换作平时,她早就要去沐浴净身了。
但现在因着不想离开阿月奶奶,就一直强忍着不适,期间只净过手。
婢女牢记大人的叮嘱,见公主暂且能放下阿月奶奶,才轻声提议。
“庄内有温泉池,公主泡过后,身子会好受些。”
听到婢女的提议,慕辞倒是乐意去泡温泉,但想到什么后,又立马失了兴致。
“我没有换洗的衣裳……”
婢女又言。
“大人派人给公主府带话,还捎来了公主的日常衣物,有好几套呢。”
温瑾昀做事向来周全,让慕辞没了任何后顾之忧。
于是,她便在婢女的指引下去了温泉池。
……
少女站在池边,衣服已经脱光了,只披着一件敞袍,看着那缥缈似雾的热气,用脚丫子探了探水温。
确定热度刚刚好,她才走下玉石铺就的台阶,入了水。
有些地方咕噜咕噜地冒泡泡,她全身浸没在池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睁大眼睛,甚是好奇地观察着。
而后,她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有些受宠若惊似的抬头。
“公主,您在问奴婢吗?”
慕辞反问,“不然呢?这里又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