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还未严加审问,赵霖就招了个底掉。原来他为了功名,可谓是不择手段。
赵霖确实有才学,但人外有人。
来皇都后,他的排名也算是数一数二。
人人都说,只要他稳定发挥,考进前三,如囊中取物。
这本是鼓励恭维的话,但在他听来,格外刺耳。
他不是为了前三,而是为了第一。
因此,为了万无一失,他想法设法地要除掉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那人出身贫寒,本就没什么好友。
赵霖先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实则是为了之后的栽赃陷害。
他和其他人一起孤立那人,甚至欺辱他、殴打他,有一次下手太重,导致那名学子摔下高台,断了手脚,无法再参加科考。
也正因为此,赵霖毫无悬念地高中状元。
但赵霖不知道的是翰林院收到的消息,是温瑾昀让人传的。
这件事,温瑾昀早已知晓,并收集了各种证据。
若非赵霖今日做了不可饶恕之事,他也不会这么早揭露出来。
……
东宫。
慕竟泫正在与温瑾昀下棋,慕辞则坐在旁边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棋盒里剩余的棋子。
下到一半时,侍卫韩喜进来禀告。
“殿下,正殿那边传来消息,皇上已经剥夺了赵霖的状元位分,并终身禁试。
“另外,今日赴宴的进士,大多也遭到了牵连。
“龙颜大怒,特令,限制寒门士子的参考名额,科考也有每年一次,延长为三年一次。”
慕竟泫诧异地看了眼温瑾昀。
“太傅,这样一来,参加科考的人就会急剧减少,削减文官职位数量,增设武职,大行重武轻文之道,果然与你猜想的差不多。”
温瑾昀的目光在棋盘上,不动声色地放下一颗棋子后,便下意识地伸手到棋盒里。
不成想,这次没摸到棋子,反而碰到了一只温软的小手。
手背相触,肌肤微微生颤。
他立即侧头。
却只见,少女同样一脸懵地看着他。
两道视线撞上,也不知是谁该心虚。
温瑾昀立即拿出手,假装无事发生地,徒手轻敲了几下棋盘边缘,一副在思索下一步棋该如何走的样子。
慕辞则攥了一小把白子,表情保持着一贯的天真无害,看起来并未受影响似的,继续用棋子摆放成小白的样子。
俩人方才的肌肤相触,都被慕竟泫看在了眼中。
“阿辞,这么喜欢白子啊?皇兄下回也执白子……”
说着话,慕竟泫扫了眼桌上那勉强完成一半的图案,问。
“这是什么?”
慕辞头也不抬地回了句,“这是小白,它是一只挑食的兔子。”
“小白?”慕竟泫反应过来后,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看了看那半只“兔子”,又快速瞟了眼温瑾昀,而后故意调侃。
“阿辞,皇兄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喜欢小白,还是喜欢白子呢?”
温瑾昀的神情略有些异样,不等慕辞回答,倏然出声,“殿下,该落子了。”
慕竟泫看了眼温瑾昀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故意打趣他。
“温太傅,本宫方才都已经落子了。你不是一直盯着棋盘吗?不应该看不到啊。”
温瑾昀头一回被慕竟泫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依旧在看棋盘,目光却没有落在任何一处。
慕竟泫曲起手指,“叩叩”两声,敲响桌面,故意不耐烦地催促。
“太傅,拿棋子啊。”
慕辞不关心他们说什么,继续摆弄着棋子,看着像是没心没肺,实则,她从方才起,就开始在意起温瑾昀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他的手。
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可见青色的血管,排布杂乱无序,好像错综复杂的路,不知道哪条才是正确的,又好似一团乱麻,找不到头和尾,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懂,为什么刚才碰到他的手时,她就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讨厌。
她从来没有过,所以觉得陌生,产生抗拒心。
温瑾昀感觉到她的视线,却装作不知。
他平静下来,伸手去拿了颗棋子,速度极快。
只因,棋盒里,仿佛还有她手留下的余温,有些灼手。
为了转移注意力,温瑾昀同慕竟泫说起正事。
“即便不是今日这事,皇上也会借题发挥,打压寒门士族,慢慢断其入仕机会。”
慕竟泫顺着这话问,“父皇如此做,不单单是为了稳固世家大权吧?”
这次,温瑾昀手中的棋子迟迟没有落定。
他缓缓道。
“君王要争战时,需要兵力,便重武轻文,而当大局已定,百姓安居乐业,防止拥兵自重,君主大多重文轻武。”
慕竟泫眉头一皱,不无诧异地问,“你的意思是,父皇有意举兵攻打他国?”
“若要征战,牺牲的必定不是世家大族子弟,三年一科考,若不能考中,便是三年又三年,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普通人家根本承受不起。
“为父母者,自然也就不会让孩子走上科考之路。
“生计难寻时,征兵告示一出,稍有蝇头小利,也就不缺报名者。
“另外,限制寒门子弟科考,对于君主而言,还有一个好处。”
温瑾昀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慕辞就接了上去。
“蠢东西更听话啊。”
少女那天真烂漫的口吻,直击最核心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