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样？一辈子困在宫里，自艾自怜？”

“自艾自怜？”七公主垂眸，“我配吗？我是公主啊，生来就锦衣玉食，拥有了寻常人家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看看那些还在忍饥挨饿的人，我还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

江妩拧眉，七公主这状态太令人揪心了。

江妩问：“可是有人在你跟前说了什么浑话？”

否则七公主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旁人说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如今我的不管是生是死，都是罪过。”七公主那双麻木的眼睛里面，满是绝望和不甘，“有时候我甚至在怀疑，或许我的出生本就是一个错误。”

她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你说什么傻话？”江妩打断她的话，“若璃，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人必须往前看，想想太后，想想你的嬷嬷，她们都希望你能走出来，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楚若璃看着江妩，像是哀嚎的小兽，“我的人生早被他给毁了！如今我的就算贵为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残花败柳？我早就脏了……怎么都洗不干净……”

“若璃——”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七公主冷笑，“无非就是想劝我，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思？这样的话我听了太多，听得我耳朵都起了茧子。”

“你们都不懂我，刀子没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一字一句，宛如利刃。

江妩从来没听楚若璃说过这么尖酸刻薄的话，割得江妩五脏六腑一阵抽疼。

“你们都说要我坚强，可我怎么坚强？我虽贵为公主，却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誉和清白，可我却都没了，还是被自己的亲哥哥……每每想到这些，我就恶心地作呕，恨我当初为什么没死？”

“死是最容易最简单的事了，可你死了你的仇人还活得好好的，你真的甘心吗？”江妩厉声道，“何况我从来不认为女子的清白和名誉，能比过一条命，你是最通透的人，怎么如今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今民风开放，女子和离再嫁是常有的事。”

“你生得这般乖巧可爱，假以时日定会寻一个不在乎你过去，真心疼你爱护你的人，即便不嫁人，去求了陛下出宫开府自己住，守着封地和赏赐过日子，难道不舒坦吗？旁人越是看不起你，你就越要过得好给他们看！”

没想到七公主却嗤笑一声，尖锐的嗓音满是讽刺和讥诮：“呵！你说得轻巧，你是江家大小姐，父母的掌中宝，兄长弟弟们都疼你，如今的我一无所有，我拿什么跟你比？”

“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我做不到，我还要脸呢！”楚若璃没控制住自己，“你就算闯了天大的祸也有人替你收拾，哦，如今还多了一个摄政王护着你，你的日子多滋润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让你进宫来看我吗？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你看不起我，害怕你同情我怜悯我，堂堂一个公主连你这个臣女都不如……是，我确实不如你，如今你满意了？高兴了？站着说话不腰疼，做好人谁不会啊？”

“楚若璃！”江妩抿紧嘴唇，死死盯着她。

心疼地窒息，眼泪不争气往下掉。

楚若璃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这么小，身边能依靠的人都没了，所以不管她说什么，江妩都不跟她计较。

哪怕这些话刺得江妩难过到哭。

许是楚若璃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分，脸上划过一抹后悔，扭过头去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