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对王安石其他的地方都很满意,唯独有一点,那就是王安石实在是太会做人了。
直白点说就是太有心机,哪怕自己已经对他信任到几十年来一直支持他进行变法,可能在与自己交谈的时候,他还是会一直看着自己的脸色说话做事,从来不肯交心。
“陛下,臣惶恐。”
王安石见赵顼有些不开心了,知道赵顼想听点干货,所以赶紧低头躬身,准备谏言。
不怪他如此的小心,赵顼现在嘴上说着让他直言规谏,不用束手束脚,可谁知道自己哪句话触到他的痛处,会在他的心里留下疙瘩。
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的人,无私的,他要把自己的大爱分给天下每一个百姓同样,他也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自私的可能因为某人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剥夺他的生命。
王安石不敢不小心,因为有很多前车之鉴的例子,就摆在他的面前,所以为臣者还是谨慎一点好。
“陛下,北方旱情严重,我们虽然已经开仓赈灾,可是近些年来百姓的收入不景气,国库也没有多少储粮,虽然刘姑娘想出了改良版的勒石记功,极大的刺激了那些商人,让他们积极的捐赠粮食。”
“可是跟几十万的难民比起来,这些粮食数量还是太少了,不出意外的话,截止到明年耕种时节,恐怕会有至少几十万人饿死。”
王安石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却表达清楚了,那就是他并不看好朝廷的这一次赈灾行动。
王安石身为发现历史之中为数不多的宰相诗人,他的才情是毋庸置疑的,这些年来在王安石的变法政策的改善之下,其实大宋的发展比起以往已经好了许多了。
奈何近几年来,大小战事不断,老百姓们充盈起来的那点国库,早都用在战争之中了,所以这一次赈灾的行动受到的阻力很大,这也是对他们大宋的一次考验。
如果能顺利度过,自然是举国欢庆,可如果不能顺利度过的话,眼下皇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老天又降下大旱,大宋周边还有辽与西夏虎视眈眈,如此之多的事居然在同一时期压在了大宋头顶,一个处理不好,这大宋说不定就要换天了。
所以眼下大宋面临的危机远比百姓和普通政客看到的要多得多。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妥善处置这些难民?”
赵顼颇为头疼的扶了扶额头。
天下之人谁都羡慕他这个当皇帝着我这世界上最大的权利,但这其中的辛苦又有谁知道呢?
如果是他昏庸一点也就罢了,偏偏他不甘平庸,一心想要成为秦皇汉武那样的明君,所以为政期间,弹尽竭虑,这也是他如今身体欠佳的一个重要原因。
如今眼看着大宋的百姓,饿死的饿死,逃荒的逃荒,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最是难受。
王安石摇了摇头。
“陛下,古来赈灾,几乎都是这样,就算在国库充盈时期,若是灾区的覆盖范围比较广的话,也是救不过来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散播消息,抚慰民心,眼下内部的安定最是重要。”
听到王安石的话,赵顼有些失望,还以为他的这位王佐之才的好宰辅会有什么妙计呢?现在看来在这种事面前,就算是王安石也没什么好方法。
“介甫,你先看看我手上的这份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