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骁终于意识到为什么白小染就算整天跟着自己，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无聊了，因为或许在他的心里他不是不想去做些什么，而是他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正如他自己所说，这辈子他只有身边的配刀陪着他，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他也很羡慕徐骁，羡慕徐骁冷笑羡慕徐骁的哭，羡慕徐骁身边出现的各种人，但是羡慕归羡慕，真要他跟徐骁一样热烈的面对人生，他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徐骁第一次觉得，活着，原来也是需要学的，有些人可能连如何活下去都不会了。

“能告诉我你想起了什么吗？”

两个人都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徐骁先打破了宁静。

徐骁知道肯定是自己的这首诗触碰到了白小染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东西，所以才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白小染点了点头，然后拉起了徐骁，两人禁止奔向了会所之中。

徐骁很懂白小染，找了一个安静的隔间，破天荒弄了几坛子的酒，然后两个人就开始牛饮了起来。

会所的烈酒，虽然已经不能光明正大的售卖了，但是他们自己喝肯定不会担心被人揭发。

几口烧刀子下去，白小染第一次喝酒喝的面红耳赤。

“呼~”

“徐骁，有些话其实我也憋了很久了，可是我一直不知道该找谁去诉说，或许你会是个不错的人选。”

白小染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但是他的眼神依旧清明。

而徐骁则是一脸八卦的盯着白小染，他知道，今天是两个大男人互相感慨的一天。

同样，也是改变白小染最好的机会，如果自己以后不想身边一直跟着自己的是个榆木疙瘩闷头葫芦，那么或许过了今日，白小染有回归正常人的机会。

“你不是问我我到底想起了些什么吗？其实我确实想起了一个女子，准确来说是一个女孩。”

白小染再次猛灌了一口酒，随后露出了追忆之色。

“那个时候我从四岁就开始上街乞讨，或许是因为年纪较小的原因，大多数时候都会有所收获，但偶尔也会有不怀好意的恶人抢我好不容易讨来的为数不多的银子，甚至还会殴打我。”

“我就在这江南各地不断的游荡着，我的足迹，躺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我八岁的时候，在江宁，冬日，有一回，我感染了风寒，严重的我自己都以为我撑不过去了，可能要冻毙于风雪了。”

“结果就在这江宁城中，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穿着火红色的棉袄像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的女子好心救了我，甚至把我带回了她的家中。”

白小染越说脸上的醉意就更加明显。

白小染说自己只剩下了刀，其实是他只看到了刀眼里，没有注意到其他东西。

三十几岁的年纪碰到了多少人？碰到了多少事？但或许真正能记在他心里面的也就是他口中的这个小女孩儿了吧。

“我在他家里休养了几天，她每天都会来找我，给我讲故事，给我带好吃的，我从来都没有吃过的点心。”

“她想让我留在她家里当个下人，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只想着练功，只想着为父亲报仇，所以带了十多人，身体好点了之后我就走了，直到临别之前，我无以为报，扎了一个竹蜻蜓送给了他。”

说到这里白小染的眼中，已经隐隐约约有泪光闪烁了。

徐骁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看到白小染的眼泪，这个在他眼里像是刀一样的男人，永远都展现出了他锋利，冷漠，无情的一面，却曾忘了，就算是一柄刀，也有不伤人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