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一依将法器收起来，道：“师父，我看到楚前辈进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扪心自问，是否我小人之心，生了嫉妒这等恶念。

为此我心神不宁，连修神术都无法让我平静。

我感觉到自己被分割成两个人，一个在安静地修炼，完成我该完成的事情。

一个高高地站在天空的头顶，完全脱离开，俯视着我。

我能感觉到两个截然不同的我的思考，我知道全都是我。”

厉一依第一次对赵亚说起她的这种感觉，沉默了一会才接着道：

“这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一次，我都有被自己审视的感觉，也会很快地冷静下来。”

她抬头看着赵亚，“师父，这一次，直到大师兄凝婴之后，我承接了天降甘琼，另一个我才回到了身体之内。”

赵亚安和地看着厉一依，心内却是极大的震惊。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一切。

厉一依这么早，就有炼化出分身的趋势。

他沉吟着，暂时压下这个念头问道：“那你确定了吗，你是嫉妒了吗？”

厉一依摇摇头：“我扪心自问了好久，我可以确定，我不是嫉妒，也不是单纯的羡慕。

师父，我不会羡慕嫉妒拿去他人的修炼真元，剥夺他人修炼机会的人的。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了，觉得时间不足，觉得我的修为太低了。”

厉一依的手抚上心脏的位置，轻轻地按着：“师父，我的心在告诉我，我还不够努力，我还需要努力。

所以，我想秉从我的内心，我想要……”

厉一依停顿了片刻，她微微侧头，好像在倾听自己的心声，然后坚决地说：“我想要强大。”

赵亚的目光和煦地落在厉一依的脸上，厉一依的心砰砰跳动得厉害，她正在被她自己的决定感动，并且想要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做。

赵亚温和地道：“修士修行，都是为了提升修为，为了强大。那，你强大了之后，要做何呢？”

厉一依怔了下：“强大，不一定是要为了做何吧。”

“那为什么一定要强大呢？”赵亚问道。

“为了……”厉一依按着跳动的心脏，脱口而出，“为了无所畏惧。”

“你心有恐惧吗？”赵亚的话，刹那让厉一依的心按捺不住的砰砰跳动起来。

跳动的速度那么快，以至于厉一依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她心有恐惧吗？是的，她一直在恐惧着，从穿越过来到现在。

穿越之初，她就面临着最大的恶意，而她小心谨慎着，不肯有一步差错，却仍然每前进一步，都会有恶意在她的面前。

是的，她的内心在告诉她，她无所畏惧的外边，隐藏着深深的恐惧。

她看着赵亚，低低地道：“是的，师父，我心，一直深有恐惧。”

她第一次承认她的恐惧，在赵亚的面前，却并不觉得难堪。

赵亚的眼神里，一抹怜悯极快地掠过。

他却温和地笑着，声音如沐春风，缓缓道：

“世人对人世皆有恐惧，修士也不例外。也正因为恐惧，才会又逆天而行的修行，才会有对飞升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