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祺的神色松下,又对她严正告诫:“你不许进去,就留在外面,知道么?”
漪如笑笑:“知道了。”
严祺这才清咳一声,直起腰杆,迈步入内。
时近黄昏,屋子里很是幽暗。
玉如刚醒了一会,容氏给她喂了奶,又让侍婢给她换了尿布。玉如打个哈欠,又闭上眼睛睡去了。
容氏摒退侍婢,坐在床上,犹自发怔。
先前跟严祺吵架之后,容氏哭了一场,经过漪如劝慰,这才好了些。
可她仍就心情低落,提不起劲来。她想找漪如再说说话,可漪如却不知道哪里去了,而严祺……
——“……你就是不信我!”
想到他离开时,那双气得发红的眼睛,容氏愈加懊恼。
自成婚以来,虽然二人难免拌嘴,却从不曾像现在这样争吵。
而容氏知道,漪如说得没错。她嘴上说了许多,心里真正难过的,却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严祺真的纳妾,她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到别的女子那里去,跟她们调笑缱绻,生儿育女。
而她将这股无明业火,撒到了严祺的身上……
容氏闭了闭眼。
正发怔,忽然,容氏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心头一动,她忙抬眼,却见严祺已经站在了门前,背着光,看不清那脸上的神色。
停顿片刻,严祺走了进来。
容氏望着他,心绪起伏,可张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来看看玉如。”严祺率先开口,走了进来。
那声音平静,不辨喜怒。
容氏微不可闻地应一声,仍坐在床上。
严祺朝容氏身边看去,玉如睡得正香,小手握着拳头,四仰八叉。
“她怎一直在睡。”严祺皱了皱眉。
“她白日里睡,夜里才会醒来。”容氏道。
那声音轻轻的,有些发涩,还有些鼻音。严祺抬眼瞟了瞟,她垂着眸不看他,长长的睫毛上,似还残留着泪迹。
容氏以为严祺看了玉如之后,就会离开。
不料严祺自顾地在床边坐下了。
“方才那事,我们不争了,好么?”沉默片刻之后,严祺开口道,“我不想纳妾,你也别逼着我。若有人敢藉此说你,我头一个顶回去。”
容氏怔了怔。
她没想到,严祺竟会首先来讲和。
严祺等了一会,发现容氏没答话,忍不住转头看她,道:“你如何说?”
容氏也看着他,开口道:“可那说我的人,若是南阳侯呢?”
“一样顶回去。”严祺道,“就算全南阳的宗族都跑过来骂我,我也不怕。”
容氏的嘴角抽了抽。她自然知道严祺那爱说大话的劲头又上来了,但莫名的,心中却是一暖。
“我不信。”她小声道,“他来了,你也只会什么都应着,”
严祺看着她,定了定神,突然,站起身来。
“你去何处?”容氏忙问。
“去崇郎那边。”严祺道,“先前我不曾与叔祖把话说清,现在我就去说。我要告诉他,那什么纳妾的主意,趁早都收起来,用不着他为我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