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不知道太子是如何发觉这件事的,但料想他跟当年的她一样,必然也是憋得十分辛苦。每每看到徐氏作为皇后宫中的命妇,一本正经地出现在皇帝面前听训回话,漪如都觉得有些恍惚之感。
这宫里,每个人都在假装。可笑她总觉得自己会是例外,直到刀落到自己头上,才真正幡然醒悟。
“殿下投食,为何这般用力?”漪如不紧不慢地在亭子边上坐下来,道,“孔雀都要吓跑了。”
太子看着前方,脸上仍是那副高傲的神色,“你若是来求我,怕是打错了主意。”
“求殿下?”漪如眨眨眼睛,“我是来谢殿下的。”
太子瞥她一眼:“谢我何事?”
“二弟顽劣,趁大人不留心就四处乱窜,寻也寻不见。”漪如道,“若非太子帮忙,只怕我还要费力寻找一阵。为了此事,我自当道谢。”
太子的目光定了定,露出嘲讽之色:“你回来,就是为了道这谢?”
“不然还能为了何事?”漪如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此乃皇宫,圣上仁德,殿下贤明。二弟方才去的书斋,是先帝留下的藏书之处,除了花草鸟兽,还有那一屋子的书,什么也没有,不是么?”
太子与她对视,神色狐疑不定。
少顷,他的唇边浮起一丝冷笑:“此言不假。”
说罢,他继续抓起一把饲料,朝低头啄食的孔雀砸下去,
几只孔雀被吓一跳,扑棱着翅膀逃开。
“不过你莫得意太早。”他淡淡道,“父皇若知道你二弟午后曾去书斋里玩耍,可知他会如何?”
“圣上为何会知道?”漪如反问,“莫非太子打算告诉他,太子和二弟都在那里?圣上若是不高兴,太子猜,他会恼太子还是恼我二弟?”
太子目光一般,脸色终于沉下来。
漪如欣赏着他脸色的变化,忽而觉得这个时候的太子,当真比日后好多了。
毕竟他有什么龌龊心思,还肯当面说出来,而不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
而这个念头起来,漪如又觉自己上辈子当真是中了邪。
三岁看老,这么一个浅薄又无聊的人,她怎么会相信他会转了性子,对自己深情款款?
“严漪如。”太子终于不再假装若无其事,将手里的饲料放下,怒目而视,“你莫猖狂!莫以为你真能当上太子妃,也莫以为你能拿捏哦!”
这话,他上辈子倒是从不曾当着漪如的面说过。
以至于漪如感到一阵解脱,他们可终于能说出真心话了。
“此言差矣。”漪如道,“我从不曾想过当太子妃,也不曾想要拿捏殿下。既然殿下不想要我做太子妃,殿下莫非就不曾想过,这两件事上,我与殿下其实其实是在一条船上?”
听得这话,太子的目光变得狐疑:“怎讲?”
“既然殿下不想我做太子妃,我也不想,那么从今往后,但凡有人提起这婚事,你我皆想方设法推拒。”漪如道,“至于今日那书斋,殿下不曾去过,我和二弟也不曾去过,无论何人过问,都是这么说。此法,于你于我皆是大好,殿下不觉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