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忙道:“并无外人,这些日子,只有严女君来过书房。”
容昉露出讶色:“漪如?”
严祺了然,道:“是漪如。她近来就爱看这些账册,家中的大小账目,她全都翻过了。”
容昉更是诧异,道:“她今年不是只有九岁?怎看得懂这些?”
严祺犹豫了一下,想着漪如说的那些梦境,又是全家抄斩又是流放的着实吓人。容昉毕竟岁数大了,这等不吉利的事,他听了难免心里不痛快。为了不让他担心,严祺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道:“小婿也不知。小童心性就是如此,一时一个心血来潮,过阵子说不定又喜欢别的了。”
容昉若有所思,道:“便是一时兴趣,能看懂账本的小童也是少见。”说罢,他又问起漪如从前在家认了多少字,读过什么书,有没有学过算数之类的。
严祺本不想多说这些,只简单地回答了,又继续劝道:“岳父在信中一向关心漪如和阿楷,如今玉如也出生了,岳父岳母回京去住些日子,也好看看玉如。”
容昉自是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道:“玉如自然要去看,可扬州这边的事也不可耽搁了。我看这么办,你从扬州回京时,我们随你回去一趟,小住些日子,如何?”
严祺想着到了京中,自有容氏和他一道相劝,也就不再多言。
“如此,便如岳父之意。”严祺道。
这厢商议好了对策,隔日,严祺就派人去王承业那边告知一声,说严祺的病总不见好,听说梅岑山有仙师灵药,包治百病,他想跟随岳父岳母去求一求。
王承业这些日子没了严祺盯着,可谓过得风光自在,接到报信的时候,他正在扬州刺史张池的陪伴下,在各地游览。
他亲自回书一封,对严祺安慰一番,让他一切以身体为重,若有难处,就跟驿馆里说一声,他们会为严祺打点一切。
严祺自然知道王承业巴不得他一直养病别回去,看着信,苦笑一声,让容昉安排去梅岑山的事。
出发这日,风和日丽。
容昉和那位叫吕缙的友人相约在运河码头碰面,一家人乘着车马,离开宅子,往扬州城外而去。
一行人之中,最高兴的人仍然是严楷。
自从严祺称病,严楷日日闷在宅子里,不仅不能出门,还要被严祺亲自管教,早已经苦闷十分。而容昉夫妇回来之后,不仅将他从严祺的魔爪下解救出来,还带他出门玩耍,这使得他们二人在严楷眼里如同神仙菩萨一般可亲可爱。
容昉夫妇对外孙和外孙女也是疼爱有加,尤其林氏,无论姊弟二人要什么,通通答应。严楷于是迅速找到了靠山,无论做什么都缠着祖父母,让严祺干瞪眼。
此番出门,严祺要装病,严楷和漪如自然而然地由林氏带着,更让严楷感觉鸟出牢笼,马奔南山。
而登车的时候,漪如本来也要跟林氏同车,可才走到车前,容昉却道:“你外祖母这马车小了些,漪如与我共乘如何?”
漪如应一声,坐到容昉的车上。
马车一路辚辚走着,穿过扬州熙熙攘攘的街市,透过车窗的竹帘往外看去,只见人头攒动。
“依你所见,这扬州的街市,与长安相比如何?”容昉在旁边忽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