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楷听说严祺有事不去了,唯恐严祺要将他留下来,手死死扯着林氏的衣角,道:“我随外祖母去仙山里,为父亲祈求身体康健。”
严祺看着他眼巴巴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轻拍一下他脑袋:“我身体康不康健你不知晓么,用得着你来祈求?”
林氏忙将严楷拉过来,道:“我看阿楷和漪如还是随着我们去好了,他们留在家中,便要留许多人在家中照顾,还须你分神管教。让他们随我等出去走一走,却是正好。”
严楷闻言,脸上一喜,触到严祺的目光,连忙收敛。
严祺再看向漪如,只见那小脸上皱着眉,若有所思。
“父亲这病不宜装下去。”她说,“见了太医,不若就说自己病好了,让他回去向圣上覆命便是。不然被窥出端倪,便是欺君之罪,反倒弄巧成拙。”
严祺有些无奈。
漪如现在主意是愈发大了,什么事都有见解,哪里还有一个九岁小童的模样。
林氏嗔道:“你知道什么是欺君之罪?不可胡言乱语。”
容昉看了看漪如,却将严祺拉到一旁,道:“我看漪如说的有理。你既以谨慎起见告病休养,如今也仍然该谨慎些。那太医是奉皇命而来,你便不可存了敷衍之心,省得节外生枝,平白惹祸上身。”
严祺见容昉也这么说,只得道:“岳父放心,小婿知道轻重。”
容昉又将留下来照顾严祺的吴炳和老田叫上前来,交代了一番。两边安排妥当,严祺乘着马车回宅子里,容昉夫妇则带着漪如姊弟继续往码头而去。
码头上,货物堆积如山,运货的民夫忙碌,将货物搬到大大小小的船只上。
漪如正四处张望,忽而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伯光兄,别来无恙!”
伯光是容昉的字,循着望去,只见近处一艘大船上,一人正站在船头上招手。
漪如望去,目光不由地定了定。
那是个看上去与容昉年纪相仿的人,须发花白,却生得十分周正,看得出年轻时必是个美男子。
看到那人,容昉也露出笑意,遥遥拱手:“重阳老弟。”
说罢,带着众人朝那艘大船而去。
这是一艘崭新的船,船壳上的漆仍泛着油亮的光泽。一道长梯从船上延伸下来,早有仆人在旁边等候,扶着众人上船去。
吕缙此人,一看就与别的商贾大不一样。他衣饰体面,举止风度翩翩,说话也颇是文雅,并无市侩之气。
见礼之后,他看着漪如和严楷,对容昉道:“伯光兄说要带女婿过来,怎不见人?”
“家中有些急事,小婿留下处置,此番便不去了。”容昉道,“只有我这一双外孙同行。”
说罢,他让漪如姊弟上前见礼。
吕缙抚恤而笑:“原来是伯光兄的外孙,果然都生得玉雪可爱。说来却是巧,今日,弟也带了外孙来,却可作伴。”
说罢,他朝身后招手:“阿霁,过来见礼。”
一个声音应下,似有几分耳熟。
待漪如看清了那正在走过来的人的脸,愣在当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