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海船不曾似来时那般走走停停,在诸岛之间逗留,加上风向正好,当日,就到了江口上。
两日之后,海船溯江而上,回到了扬州。
“重阳老弟既到了扬州,不若随我到家中去一趟。”容昉对吕缙道,“文吉先前不曾见到重阳老弟和阿霁,现在见一见,也是一样。”
吕缙笑而摇头,道:“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先前出门在外,高陵侯就算有所顾虑,也不必担心有人泄露他与我等同行之事;现在若去了城中,万一被有心人认出来,于高陵侯和伯光兄而言都是麻烦。故而上岸之事,还是免了。我在此处将伯光兄一行放下之后,也不再逗留,这就继续出海南下,往广州而去。”
容昉知道吕缙考虑周密,听他这番话通情达理,也不反对。
“如此。”他有些不舍,道,“只是今日别过,也不知来日再会又是何时。”
吕缙道:“我是个闲不住的,在家中待不得多时,又会出来。伯光兄将来若是想聚,只消一封书信,弟虽在万里之外,也必然赴约。”
容昉笑道:“如此甚好。”
大人那边说着一些惜别的言语,漪如这边,却并没有什么惆怅的意思。
因为她正在看着仆人们分那些乡人送来的渔获。
这些日子,她虽然天天吃海味,却不曾吃腻。那些各色海产干货,漪如看着就觉得喜欢。
论理,乡人们送这些东西来,是为了感谢漪如和李霁两人,所以他们应该平分。但吕缙说,当日李霁出头,漪如出嘴皮,真正挡事的却是几个侍卫和仆人,故而村人们的谢礼,合当平分,当时在场的人一人分一份。
这话有理,无人反对。故而下船之时,漪如就眼巴巴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分东西。
林氏见了,觉得好笑,道:“你在京中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在乎这点海产?大家闺秀,不可丢人。”
漪如不以为然,道:“这可不是寻常海产。那些乡人说了,这些都是梅岑山上独有的秘方晒制,别处吃不到。再说了,这是我亲力亲为挣来的,别处的海产就算再金贵也比不得。”
容昉闻言,笑着对林氏道:“到底是我的外孙女,知道了亲自挣来的辛苦,也是好事。”
仆人们拿着称,把各色渔获平分,最终,每人得到的只有一小篓。
漪如和严楷加起来一共两篓,见漪如朝自己看来,严楷一脸警惕,随即抱着自己的小篓走开。
正当漪如腹诽自己这是得了个什么小气的弟弟,忽然,一只竹篓递到了她的面前,漪如看去,却是李霁。
“给你。”他淡淡道。
漪如讶然:“为何?”
“我不要。”李霁道。
一旁的汪全笑道:“女君便收下吧。我们公子在广州,常年都能吃到各种渔获,鲜的干的,什么味道都有。女君就不一样了,日后回了京城,这些渔获确实难得吃到地道的。这一篓子,女君便收下,带回去给高陵侯和夫人尝一尝,也算我们公子的心意。”
漪如想了想,也对。
严祺毕竟是李霁正经认过的义父。
“到底是阿霁懂事。”林氏在一旁笑盈盈的,对漪如道,“阿霁这东西既是孝敬你父亲的,按理,你也该回一个给他父亲才是。这些日子我给你的绣样不是绣好了,取来让阿霁带回去。”
说到那绣样,漪如有些讪讪,面露难色。
她确实是从林氏那里拿了绣样来绣绢帕,不过这都是为了做样子,目的是留在书房里,好听李霁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