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容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道,“多谢公子。”
宋廷机笑了笑,道:“当下东西送到了,还请夫人慢用,在下告辞。”
说罢,他向容氏再度一礼。
容氏忙还礼。
宋廷机的目光在容氏脸上停留片刻,转身而去。
夜风寒冷,宋廷机一路出了高陵侯府,却觉得身上仍然燥热,酒气一点也没有散。
坐上马车的时候,他望着远处高楼上垂下的花灯,思绪回到了多年前的玉楼观。美人裹着狐裘站在雪中,回眸的刹那,笑靥如花。
那一眼,仿若万年。
可惜,再见之时,她已经是严祺的人,而他纵然出身世家,却也只能屈居人下,要靠着严祺这等不学无术的暴发纨绔还提携。
宋廷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一些。
快了。心里的声音安慰道,快了……
扬州虽然地处南方,但冬天来临之时,也是冷得很。
这种冷,与长安大不一样。屋子里明明生了火,却仍然觉得暖不透手脚,不出太阳的日子,就算穿得再多,那寒气也像钻入骨头缝一般,教人难受。
严祺顶着养病的名头赋闲在家,外面又着实寒冷,日日闭门不出。这些日子,身体发福,脸变得圆了好些。
平日里,他除了督促督促严楷看书习字,最经常做的事,便是到马厩里去照顾马匹。
这是他近来发掘的爱好,或者说,是他重拾的爱好。
就在容昉从梅岑山回来后不久,马厩里的一匹母马诞下了小马。这匹母马,是容昉亲自从马市里挑的,甚是喜欢。生产的当日,他闻得仆人来报,即刻到马厩里去看。当时,母马有些难产,嘶叫不已,这动静也把正在睡觉的严祺吵醒。他披衣来看过之后,劝容昉派人去请兽医来,为母马接生。兽医来到之后,没多久,就将小马顺利接生出来。
那小马是一只四蹄踏雪的青花,颇得严祺喜欢,从这之后,他就日日到马厩里去,亲自给母马喂草料,照看小马。
“岳父忘了?在我小时候,我家中一匹公马与岳父府上母马配种,也是生下了一只青花。”严祺道,“我和静娴喜欢得紧,每日当宝一般照看它,弄得身上又臭又脏。岳父和我父亲还发了好大一顿火,跟我们二人说,若再往马厩里跑,就将那小马卖了。”
容昉一愣,神色茫然。
林氏却在一旁笑道:“确有此事,原来你还记得。那匹小马长大之后,静娴还不舍得让它拉车,与我等吵闹。后来出了一场马瘟,那小马死了,你们二人还抱头大哭一场。”
严祺笑道:“也不能怪静娴。小婿幼时就喜欢马,喜欢到马厩去,静娴是看我喜欢才跟着去的。我父亲不让我到马厩里去,但有她在,我父亲便不好骂我。”
容昉和林氏都笑起来。
严祺给小马喂了料,仆人打来热水,给他洗手。严祺一边洗着,一边往四周看了看,道:“怎不见漪如?莫不是又出去了?”
“今日货栈中新到一批瓷器,她非要去看。”容昉道,“我让老田带她去了,晌午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