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因得那场龙舟赛,众人没有能够游湖尽兴。今日,容昉仍是包了那艘画舫,带着一家人游湖去。
洁白的云一朵一朵,在深蓝的天空中飘着,被风推着走。
凉风吹过湖面,一阵阵的荷花香气沁人心脾。
船娘一边撑着竹竿,一边抬头望天,有些担心,道:“今日这天气,怕是要下一场雨也说不定。”
容昉道:“那有何妨,若下了雨,这湖上又是一番景致,那才有趣。”
船户为他倒上茶,笑道:“公台一看就是内行的,这湖上四时风光,无论何种天气都各有趣味,乃妙不可言。”
漪如将一盘炒蚕豆放在李霁面前,道:“阿霁,快尝尝。”
李霁坐在阑干边上,眼睛仍红红的,像一只兔子。
“现在觉得如何了?”林氏关心道,“可还觉得难受?”
李霁道:“不难受了。”
漪如坐在他身旁,忙讨好地说:“你难受便告诉我,我带了帕子。”
林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道:“都是你,好端端的,摆弄什么胡椒粉。那物什是能随便入眼的么?你都十七了,不是七岁,怎还似小童一般没轻没重。”
漪如讪讪,看了看李霁。
只见李霁道:“夫人不必怪她,此事也有我的过错。”
“你有甚过错。”容昉也沉着脸,道,“她平日里净喜欢摆弄那些稀奇古怪之物,好好的闺秀,正事不沾,总动些歪头脑。”
见他们又开始一致讨伐自己,漪如颇是无奈。
那些胡椒粉,着实将李霁弄得狼狈,纵然无事,也不能瞒过容昉夫妇的眼睛。幸好李霁算得仗义,没有把真正的事由说出来,只说是漪如跟他摆弄些新得的小玩意,不小心弄到了眼睛里。
“还不是你们总说我抛头露面,怕我遇了歹人,故而我才弄了这些东西来。”漪如无辜道,“阿霁不信,才弄成了这样。”
“我们说那些是为了让你摆弄旁门左道么。”林氏点点她的额头,“我们是让你安分守己,好好做个闺秀。”
漪如无奈,看向李霁。
只见他喝着茶,似笑非笑。阳光照在湖面上,他的下巴和颈间映着波光,肌肤平滑如玉。
漪如看着他,忽而觉得那微微泛红的眼圈,比戏子描的红妆好看多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李霁转过头来。
眼光下,双眸水润。
“阿霁,”漪如笑眯眯,忙将一片刚切好的蜜瓜递上前,“吃瓜。”
如船娘所言,没多久,天上的白云越聚越多,遮起了太阳。风刮起来,吹得一湖荷叶荷花翩翩招展。
船户忙将画舫四周的竹帘放下,遮挡风雨。
没多久,只听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雨点似豆子一般砸下,颇是热闹。
如容昉所言,这雨中的景致也颇有些意思。大雨落下,天地间皆笼罩在一片水色之中,连近处的荷叶也几乎看不见了。
前方隐隐有雷声传来,船户也不敢造次,只将船停好了,等着大雨过去。
虽然外面有竹帘挡着,但毕竟也有些缝隙,雨水太大,免不得有细水珠溅进来。
林氏见状,对漪如道:“你坐出来些,莫让阿霁淋到了。”
漪如依言,忙往外头让了让,李霁也跟着挪了挪。
可那长椅毕竟有限,漪如再让,也到了边上,二人只能挨着。
隔着衣料,漪如只觉他的身体颇是温热,仿佛一堵墙。